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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入冬

145 入冬 (第1/2页)

中秋之后,就到了沈汶十七岁的生日,而沈湘则已经过了十九岁生日。这简直是杨氏的恶梦,沈湘已经成了实打实的老姑娘,而沈汶正向那个方向飞速发展着。杨氏别说要为沈汶请什么乐队庆祝生日,就连做碗面都不想张扬,恨不得大家都忘了沈汶的生日,假装沈汶长不大了。
  
  沈汶却根本不体谅杨氏的苦涩,生日那天笑着对杨氏说:“娘,我那院子看着特别旧了,是不是该找人修缮一下?”
  
  杨氏心里一沉,带了丝恐惧说:“汶儿,你又不会住多久,别修什么了。”修了还得了?不是寓意着要在这里长长久久地住了,不出嫁了?!
  
  沈汶眨了眨眼,好像是不愿和母亲争论的意思,忽然笑着看老夫人说:“既然我的院子旧了,祖母的院子肯定也不新了吧?要不,咱们给祖母的院落翻新一下?让祖母高兴高兴?”
  
  老夫人笑起来:“汶儿真是孝顺呀!”
  
  掌家的柳氏忙低头:“对不起祖母,是我考虑不周。这些年也没修整院子,现在荒年过去,各个庄子也宽裕了,真的可以好好修缮一下。”
  
  杨氏高兴柳氏替自己接了老夫人话里“不孝”这个暗指,忙说:“就是呀!找人收拾一下,好过个年。”
  
  老夫人微摆下手:“哪里要那么麻烦……”可语气一点也不坚定,明显是同意了。
  
  等到真去装修老夫人的院子时,老夫人不仅不嫌麻烦,还天天在工地待着,随时指东指西起来。她说她的小院围墙要塌了,让人在外面又砌了一层,屋顶有些漏,重新铺了厚瓦,外加另盖了几间房,说什么要当小厨房和日后沈强回来随时可以在自己院子里过夜……反正是要求很多,把原来只打算粉刷修理的事,变成了加固翻新的大工程,几十人干了三个月才完工,弄得杨氏暗诽老夫人越老越不懂事了。
  
  郑谦对老夫人院子里的装修没有兴趣,他关心的是沈汶对自己的态度。
  
  那次“见面”后,侯府里的内线传达消息说,沈二小姐当夜神情不定,看来是动了心了。郑谦也觉得自己在沈二小姐心中留下了印象,他一离开,沈二小姐就不再继续买东西了,也马上往回走,看那步履动作,很有些僵硬,定是羞涩尴尬所致。郑谦很高兴,只是还是觉得不够,他必须要赶快取得沈二小姐的信任才行。
  
  燕城的城建终于完成了,铁铸的城门框架代替了过去的铁木门,城内几条大路宽敞笔直,能直通城墙要处,主要城门内部都修建了堡垒,像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在破门时可阻挡敌人,而北城门内的迷城是最完整的御敌系统,可是没有多少人能进去。
  
  季文昭把迷城称为粘苍蝇的地方:总会有人想来探个究竟,零零碎碎的,抓了上百人,全去当采石运石的人,算是补偿了劳力。
  
  在边境附近的探马报告,北戎的军队日渐增多,该是有二十万以上了,已经无法准确地估算人数,其中骑兵居多。
  
  在中军,季文昭对镇北侯说:“北戎军队集结,自古春秋多战事,请侯爷上书朝廷,言明危险。”
  
  镇北侯驻守边关多年,再次见北戎大军集结,有些麻木,但是对沈坚说:“向皇上送去奏章,就说恐战事难免,还是那些老话,望朝廷支持。”
  
  沈坚早已经成为镇北侯的右手人物,从起草奏章到军队调动,无一不经他的手,此时点头称是。
  
  季文昭又说:“侯爷,这种奏章不知已经写了多少,此次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镇北侯叹气:“一连五年灾年,朝廷无力相助。今年虽然收成还好,可匆忙之间,怕无法筹集多少军需。”
  
  季文昭严肃地说:“侯爷,我军的实力堪忧,能战之兵不过十五万,其中精锐不超五万,骑兵更是稀少,当不到一万。若是北戎兵力超过二十万,又多是骑兵,我军毫无胜算。此时该找人在边境通告民众,大战降临,我军不敌,让百姓及早南撤。”
  
  镇北侯摇头:“我沈家军驻此地有百年多,从不言不敌,则可未战而怯?!自古文死谏武死战,如果北戎进犯,我们沈家军必然拼杀至死!”
  
  季文昭严厉地说:“侯爷!我季文昭别的不敢夸口,博弈上该算是此时世上第一人!棋盘厮杀犹如战场,我自诩深谙兵道:搏命死战从来不是目的,最终的胜利才是!若是后退能让我军取胜,那么开战时就必须先后退!”
  
  镇北侯被季文昭镇住了,皱眉说:“你方才说我军无胜算,既然必败,就要死战。”
  
  季文昭摇头说:“若是与北戎之师死拼,必然一败,但若依从我的战略,先不战后退,就还有可胜之机。”
  
  沈坚打圆场道:“季军师说的有理,若是沈家军完了,内地就再无抵抗之师,北戎一鼓作气而来,我军先回避一下,保存实力,以图再战,也是可行的。”
  
  镇北侯皱着眉对季文昭说:“季军师虽能干,可毕竟没有真的打过仗。”
  
  季文昭躬了下身说:“侯爷,打仗要靠您和沈家军,我只是出谋划策。倘若北戎集结兵力,多至四五十余万,铁骑集中,在其过境之时,决不可挡其锋芒!否则的话,沈家军必然遭受惨重损失。面临强敌,若想取胜,就必须先退守,死据城镇,堕其士气,消耗其兵力,以期日后反攻。侯爷,请马上调配兵力,以便能及时撤退。”
  
  镇北侯拧眉沉思,良久后才说:“先多多打探北戎情形,如果北戎真的势大兵盛,我们再议。”算是留了个活口。
  
  季文昭暗松口气,又说了些军务,才与沈坚一同离开了主厅。两个人到了沈坚的偏厅,严氏埋头在一大堆纸中,门外坐着张丁。
  
  季文昭小声地问严氏道:“你该做的都做了吗?”
  
  严氏点头:“我还要去收一下尾,总想再看看。”
  
  季文昭点头,低声说:“按说我们准备得差不多了,可是敌我力量如此悬殊,我总觉不安,毕竟,这不是必胜之局。”
  
  沈坚低声笑:“哪里有百分百的把握?到时候,还是要拼命的。”
  
  严氏点头说:“肯定是要拼的,我会和你一起拼。”
  
  沈坚皱眉,刚要说话,严氏道:“我要再去那片山区,请沈将军带人随行,大约要十几天。”
  
  沈坚也知道他现在管理着中军,如果他一个劲儿地往城外跑,不仅会耽误军队的日常管理,还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季文昭已经是首席谋士,他要是再长时间离开,也不合适。倒是严氏这个不起眼的幕僚军师,很适合做些隐蔽的事。只能依了严氏,给沈毅送信。
  
  严氏不久就再次与沈毅的兵士一同进入那片山区,在那山梁上做了最后的布置。
  
  虽然她在山上住了十几天,把自己能想到的都让人做了,可总觉得不够。但是她已不能再多花时间了,必须回城。他们离开时,天色将晚,北方的天空忽然飘下了几朵雪花,冬日降临。
  
  然后不过半月,就下了一场大雪,虽然雪后有几天小暖的日子,雪都化了,可是紧接着就寒风凛冽,比往年都冰冷刺骨。
  
  边境上,沈家军的兵士们开始告诉百姓们南迁。因是临边界,常有战乱,民风彪悍,许多人以打猎为生。这一带的民众已经与沈家军休戚相关过百年,这是头一次听说战事将临,沈家军让百姓往南方去避风头,民众非常不解,有人大骂兵士们孬种,也有人纠集青壮,组成民勇,要保护自己的村落。可也有些胆小的平民开始离家往南走了。
  
  遥远的南方,却有人零零落落地往北方行进。张允铭将一些训练好的义兵,分成小队先行。自己指挥两万人开始打包各种武器,筹备车马,就等着边境一旦开打,他就打着抗敌的旗号前往京城。平远侯布置的几条联络路线,哨卡也已经全部到位。训练出的上百信鸽,已经被带往边关和酒窖处。
  
  在酒窖附近的山谷外,聚集了一大堆人伸着脖子看山谷的南出口,这些人中就有老道士和小道士。
  
  老道士把炼出来的东西都交给张允铮了,张允铮小打小闹地在野地放了几次炮仗,就说要在山崖上试试,让人在山壁上打了孔,然后把谷口左右都把守了,不许人们靠近。张允铮自己上了崖,把捆好的小筒塞入了洞中,点了火捻,用轻功飞跑上山。
  
  大家在下面等了半天,正开始不耐烦之际,就听轰隆一声大响,山崖上冒出一团尘土,众人抱头跑开,只有老道士傻了,呆呆地发愣。
  
  等尘土散去,大家看山崖下有几块大石头正落在谷口中间。
  
  张允铮走过来,对月季等人说:“你们下次把洞打深一点。”
  
  月季抱怨:“那得抡好多次大锤呢!”
  
  张允铮瞪眼:“不抡就别吃饭了!”
  
  月季嘟囔:“有人吃饭就是跑跑腿儿,我怎么吃饭就得干重活?”
  
  旁边的玉兰被影射了,笑着说:“这是报应!谁让你前十几年那么懒,什么活都没干来着!”
  
  另外一个过来说:“公子,还是别炸山石了,我们还得往谷里运草木酒桶呢,走路不方便。”
  
  张允铮点头:“好,现在不炸了……”
  
  老道士走过来,心有余悸地问:“这……这……就是我炼出来的火药?”
  
  张允铮马上摇头:“当然不是!是我配出来的!你炼出来的,顶多是□□。”
  
  老道士满脸忧虑:“这个……这个……当初她可是说不是为了伤人的……”
  
  张允铮说:“当然不是为了伤人!就是为了炸炸石头。”
  
  老道士墨迹:“真的不会伤人?”
  
  张允铮撇嘴:“你想不想救你师弟了?”
  
  老道士忙问:“当然要救,怎么救?”
  
  张允铮在老道士耳边说了好久,老道士大瞪眼睛:“这也行?!”
  
  张允铮说:“当然!然后你就往平远侯府跑,说是张二公子的朋友就行了!好啦,我让人送你们回京。”他大声喊了几个人过来,吩咐了他们。
  
  老道士神情忧郁,与小道士往回走,小道士小声地问:“师傅,您是不是担心干不成?”
  
  老道士有些混乱地摇头,对小道士说:“按理说,该是成的……只是……”他停下。
  
  小道士问:“只是什么?”
  
  老道士长叹:“你师叔要恨死了我。”
  
  小道士倒无所谓了:“恨就恨呗,您救了他的命不就行了?咱们还了债就走,再也别见他就是了。”
  
  老道士看小道士:“你就知道偷懒!”
  
  小道士大声说:“这怎么是偷懒?!钊弟说了,三十六计……”
  
  老道士因为方才看到了爆炸,心中莫名不安,抬手打小道士:“还狡辩还狡辩!”
  
  小道士虽然哇哇叫,可是笨得没有跑开。
  
  次日,老道士和小道士就随着军士们往京城走,还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这次不用担心回去遭白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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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一冷,在燕城的施和霖就痛苦地缩了脖子,穿得像球一样。他想回南方,再去苏传雅那里。这里,段增过得挺好,在城里有个小医所,军营里还有个训练班,已经有许多人叫段增“师傅”了!
  
  可是他觉得不该走,因为听风声就要打仗了。他一个郎中,再怕冷,也该留下来,可是……
  
  施和霖纠结地坐在一边看段增给病人号脉,段增将写好的方子递给病人,口气不善地说:“你这次要是不按照我的方子吃药,再去别人那里看了胡吃药,你就不要再来看我了!我没这个时间!”
  
  那个人一个劲儿作揖,“不敢了不敢了!”接着难为情地说:“那个,段郎中……我没钱了……”
  
  段增不耐烦地挥手:“快走快走!日后我有事的时候来帮忙就是了!”
  
  那个人四十多了,可被段增训得作揖,躬身退走。
  
  见段增语气傲慢,完全长大成人,施和霖又骄傲又惆怅……
  
  段增见那人出了门,才扭脸对施和霖说:“你在这里想什么呢?天冷了,去准备行李走人呀!”
  
  施和霖叹气:“打仗的时候,需要郎中……”
  
  段增哼道:“但是肯定不需要你!一见血就晕,还不够给人添乱的呢?到时候救谁呀?是你还是伤兵?”
  
  施和霖叫:“你怎么能这么攻击我的短处?这是对义父的态度吗?”
  
  段增翻白眼:“怎么是攻击?我只是实话实说!你还是去小雅那里吧,这里完事了,我去找你。”
  
  施和霖扁着嘴:“可是我……想让你一起走……”
  
  段增切一声:“怎么可能?!我现在可是个军医!徒子徒孙满军营,得打完仗再说……”
  
  门口有人敲门,段增不回头地说:“今天不看啦!非急症明日再来。”
  
  有人在外面喊:“我是严军师,是急症!”
  
  段增说:“进来吧。”
  
  严氏笑着走进来:“哇,你脾气见长啊!”对段增和施和霖见礼
  
  段增回礼后说道:“我脾气原来就很大!是急症?来,我给你号号脉!”
  
  严氏轻摇了下头,对段增小声说:“我不是来看病的,是来找你要人的。”
  
  段增说:“我可没人,你不早说?!现在的一百人早让人定光了……”
  
  严氏瞪眼:“我们是什么交情?!你还敢推我的事儿?何况这事很重要,我要个可靠的人。”
  
  段增不屑:“又是仙人跳!我懂!”
  
  严氏哈哈笑起来,施和霖说:“那要不成,我去?”
  
  严氏看着施和霖认真地说:“去的地方要打仗的……”
  
  段增打断道:“那我义父去不了!他一见血就晕。”
  
  严氏急忙摇头:“不行不行!得好多血呢!”
  
  段增叹气:“我随你去吧!”
  
  严氏高兴:“太好了!”可马上有些担心:“城里的事怎么办?”
  
  施和霖说:“我来帮助他教导那些兵士。”
  
  段增不相信地看施和霖:“都是要讲外伤的料理什么的……”
  
  施和霖说:“那还不容易?纸上谈兵呗!又没有血腥味儿,我可以教教他们怎么做止血的膏药……”
  
  段增点头说:“太好了!我就懒得讲药理,义父帮着……”他又迟疑:“那义父怎么往南边去?天气会越来越冷的。”
  
  施和霖垂头丧气的样子:“我就不往南边去了。”
  
  严氏说:“别急,燕城不久就会疏散居民,那时有兵士护送,你可以跟着他们走。”
  
  施和霖结巴:“要……要……”
  
  段增皱眉:“要开始了?”
  
  严氏点头:“很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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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贵妃终于得到了皇帝会来她这里用晚餐的传信。
  
  她曾在书中读到过,女子如果被启开了□□之门,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她过去对此嗤之以鼻,觉得那不过是为放荡找的借口。可是现在,她真的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她进宫时不过十七岁,对皇帝一直诚惶诚恐,从来没有真正地放松过,一直要留份清明观察皇帝的喜恶。这种情况,自然无法享受到什么乐趣,不过是照着教导的种种,适当地表现出满足和感激。只有与太子在一起,她才真的享受到了房中妙处!这种震撼如此强大,每每与太子碰撞后,她都会一连几日萦绕不忘,反复回味,无法平静。而过了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太子,她就觉得身子里面空空的,像是整个躯干只剩下了一张皮,叫嚣着要太子来填充自己的血肉。她每日神思恹恹,无法按捺地想再见太子一面。
  
  她的心境就在见到太子的喜悦和见不到太子的煎熬之间上下起伏,她多少次痛苦地悲叹:这么熬着,哪天是个尽头呢……
  
  现在,尽头就快到了吧?
  
  薛贵妃告诉陪嫁她入宫的嫲嫲:“你写个菜单,皇上喜欢清淡,别太油腻就行了,只是里面要有燕窝或者银耳。定好让我看看。”既然有了东西,那还费心思设计食物干吗?她现在一想到那个年近半百的老男人就感到恶心!一天都不想和他在一起!谢天谢地他现在已经不喜房事了,不然薛贵妃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露出马脚。
  
  嫲嫲领命去了,薛贵妃拿出那个装了荷包的玉匣,到书案前坐了,将玉匣打开。她轻轻把荷包拿出来,又从荷包里拿出那个纸包,小心地展开,分出一小勺的样子,另找了张纸,包好了,放在一边。她重将原来的纸包包好,唇角带着微笑——什么叫心有灵犀一点通?自己刚刚惆怅皇帝没病,知趣的情人就送来了药粉!人的身体是不会撒谎的,太子对她全力以赴,她也有无穷柔情……她与太子一定情缘深厚,身体和心思都如此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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