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破月花弄影 7 (第2/2页)
映月听到母亲的怨词没得辩说,又受不得家里的怨艾气氛,每日学堂里散了学都要在茹小棠的亭子间磨到起了街灯才回家。
那茹晓棠单与一个四十多岁的姆妈过活,茹家姆妈是被正室与姨娘夹击,受不得气,早年搬出来的,原是跟男人使气,结果后来竟没能再搬回去,把心一日过的比一日清冷,生无可恋,日日在那珠帘隔开的内室吃斋念佛,从不出来照应来客,好在这个家实在没多少客,来来去去不过就映月一个,也不见得失礼,倒给两个正值花季的豆蔻小女腾出了空间,整日价说不尽的闺蜜私语,喁喁而语间就把一腔轻愁淡化了。
这种单调的闺言蜜语是她们全部的消遣,或许也是那个年代众多女子的唯一消遣。在我的想象当中,民`国的少年女子,她们是无端端就有些可怜见的,腕白肌细,弱骨纤腰,没有一处是有力的,吃饭只猫儿似的一点点,走道儿也像轻梭梭的雀子,她们不懂泼辣是什么样子,她们到老也还是小的、弱的,她们是无声的,飘渺的,影子似的……
林映月就是这样一道影子。在我的想象中,十六岁的林映月,日日用一条长长的粉绸缠着自己发育过甚的酥xiōng,缠过的胸平下去了,也就卸去了千斤负重,当她走在旧上海的弄堂里时,便是一个身子单薄的少女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