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月下月朦胧 24 (第2/2页)
月儿到底不经事,竟有些紧张,攥着绢子唯是不往前站就罢了,却来了个美人垂首,端端走到静丫头身后了。
这时,前面车里跳出一位戴克罗克斯圆框眼镜、丰致楚楚的人,恭恭敬敬地去将中间车门一开。车里走出一个二十来岁美男子,这人白净的面孔,穿着一套矫健的马装马裤,明知饭店门口立着大量美人,横是目不斜视地进去了,傲气十足,一丝儿不曾看到她们。
正当她们大失所望之时,着人却又忽然站住,哎了一声,退回来。
月儿很没出息,脸子红破了,晓得司马是要过来与七小姐寒暄,但是她无论如何做不到高贵了,她想逃!
白手攥着绢子那个撕啊,七小姐也死死撑起精神,端起架子,预备司马上来给他个西太后般的尊傲。
不想全是白搭,只听司马说:“久违。”
七小姐正要回敬,却见司马正与一位提着绅士手杖的老洋人点头示礼,老洋人左手取下头上的帽子,右手与他握手,用纯熟的中国话道:“久违久违,司马少爷。”
也就仅这一句,然后作别,径直去了。
后面众多的跟班陆续从汽车走下来,分别跟七小姐点了个头,一一进去了。静小姐身后的月儿丝毫没有引起这些人的注意。
七小姐暗中嘀咕说:不行再返回去得了,反正他没看到我,想是刚来的也不一定!
孰料刚这样想,迎面就上来一位殿后的跟班,这人一见是戎七小姐,忙拿下帽子点头,说:“miss戎这就走吗?不多玩一阵子么?”
横是没法再进去了,一行人灰溜溜回家了,小姐们都觉着好没面子!
回到家后,月儿对七小姐说:“那司马倒不像你平日所讲的那类登徒子。”
七小姐笑了,说:“他那个破落户最是善于伪装,除非捧戏子直来直去外,每场恋爱的开场白与结束语都是相同,但凡首次交结女子,必是千篇一律的鬼话:讲舍下家教如何如何严、家父规矩如何如何大,怎样不准在外面胡为、怎样为家教所限,不敢冒然结交女性!哄得女子呆呆的,可是但凡要结束恋爱关系时,照旧还是这番话,总之迫于家教压力,他是不能不从,说起来好像颇有苦衷,只好如洋人那般,拜拜了事!”
七小姐说罢,又道:“今天没有带女伴,必定是已经跟任黛黛吹了。你们看看,我之前料得不错。”
众人都勉强一笑,其实这次失败,浇灭了大家的劲头,都意未阑珊了。后来七小姐全力鼓劲,总算又重整河山,怎料司马却带着一位交际界的新欢,打着他老子的旗号,从铁道部挂了一趟专列出沪奔北平顽去了。
小姐们彻底灰心,总算完败!
月儿尤其灰败,觉得自己纯是活得无聊,做这些极无意义的事。她不是不知道七小姐九小姐们做这种无聊之事只是对枯燥生活的一种调剂,而她除了算做调剂外,简直也是在寻求麻醉,等待父母出洋的她一直在麻醉自己,仿佛这样才能在戎家暂居,否则不及逃离,人就枯萎了。
她一边嗔自己无聊,一边随小姐们继续取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