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衣叶叶绣重重 2 (第2/2页)
倒是司马不过意,其实他也被孤立了,尴尬地说:“哎怎么……”
看看前头车子已经起动,他只好上车,颇抱歉地说,“弄错了弄错了,该请小姐们同坐一辆车……”
话这样讲着,偷睛扫一眼月小姐,她却并不见怯,随手拈了一份报纸,垂首而阅。
司马也就放下心来,刚要说什么,月小姐却忽然盯着报纸说:“真是怪事,”说着,拿报纸给他:“你看你看!”
原来,是一则结婚启示,并不稀奇,稀奇的是:男方在启示中郑重声明将永远遵守一夫一妻,誓不纳妾!
司马阅后把报纸双手还给她,笑道:“你可知这位新郎龙问鼎是谁?”
“谁?”
“是我三姨夫的四舅父的妻外甥!”
月儿微笑,似乎蓦然将徐来一事抛到脑后了,她道:“一夫一妻是真好!”
“可不是,而今三从四德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夫妻双方应该建立在人格平等的基础上。既然女子只能嫁一男,男子也合该只娶一妻,且妻子绝不是丈夫的附属品,妻子应该是丈夫的知音才是。”
说出这番妙论,绝不是司马口才好,实是从昨天就开始背诵这段话,不想这么快就有机会念出来。
此话妙哉!月儿报纸也不看了,一双晶眸只管凝睇着他,瞳仁亮亮的,颜色逐渐逐渐加深,仿佛把他印到瞳仁里去了。他给看得无处抓挠,记得上次月小姐造访时说喜欢猫猫狗狗,便道:“我家出了件奇怪的事,照说猫狗下崽要在二八月,我家大猫却在昨日生了。”
“哎?”月儿问:“新生的小猫有全白的没有。”司马立刻说:“你爱白猫么?那找一只给你啊!”
他的口气那样清纯,月儿蓦然想起儿时的玩伴,不知是什么鬼附了她的身,一双精瞳又开始凝住他不放了。
司马也大胆看住她,有一阵不敢看了,打算撤,可是心里却在鼓动:客气什么?就看。
于是四目勾留,看个不了。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此情此景,暗呼不得了,人说狗对毛、人对眼,这么快就对上了,可是忽然他大叫:“不好了!”
司马和月儿一惊,唬了一跳,四目拆散,问司机:“怎么了?”
司机说:“戒严了。”
司马心中恼:戒严也值得大惊小怪!
司机却不晓事,刹车一踩,说:“七爷您看。”
司马月儿双双抬头望去,这一望不要紧,月儿噌地拿起报纸挡住了脸。
就在前面的大马路上,军警荷枪实弹地伫立着,有一队卫兵正在逐一查验过往车辆。这也不算什么,叫月儿受惊的是带队查车的竟是廖副官。
她心下大骇之时,司马却说:“不相干,不相干,查一查就放行!”
回头对月小姐说:“稍微等一等,想是‘吴夫人’跟‘三公主’抵沪,警备司令部戒严,咱们车子不会受阻的。”
见月儿不言声,一张报纸把脸挡了个大严实,报纸几乎贴到眼睛上,像耳聋眼花的老年人一样看得辛苦,不由道:“是字小些不是?不容易看见么?”
报纸后面的月儿说:“近视眼。”
同样紧张的还有前头三位小姐,好在七小姐急中生智,打开车门唤一声:“廖副官!”
廖副官闻声看过来,见是戎家小姐,颇有修养地过来招呼。
七小姐说:“前面戒严么?廖大哥。”
戎家小姐从来不这样称呼,廖副官受宠若惊,忙说:“七小姐静小姐九小姐,您们这是去哪里。”
七小姐说:“我家六小姐住院了,作急送些衣物过去,”
想到后面还有三辆车,又道:“有几位同窗听说生病,都要去探视探视,这不,后面三辆都是。”
廖副官见她如此说,又见车牌均是沪上特殊牌照,于是二话没说,向军警挥手,是马上放行的意思,军警迅速撤去隔离墩,车子重新发动了。
第二辆车上的春娇本是要下车通融,见七小姐已经搞定,也就频频点头大赞,“七小姐豪放大气,女子男相,必有厚福!”
此时馬空山却贴在车窗上看后面的车,击掌笑道:“看,月小姐臊上了,一路拿报纸捂着个脸!怕七爷看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