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屋夜谈 (第2/2页)
趋吉避凶是为君子。
道理谁都懂,奈何少年心中有执念。
他低下头认真想了想,说道:“您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您的本分,我是衙役,巡街治安那是我的天职。”
周老头脸上轻蔑神色越发强烈,讥讽一句:“你也要有那个本事才行。”
宁念抬头,目光灼灼,问道:“若没有本事那就不管了?”
周老头脸色冰冷,眼神麻木,缓缓道:“出身卑微,命自然就是那么的贱。”
宁念摇摇头不敢苟同,认真说道:“人命就是人命,岂能因为出身高低就分出个贵贱,就像我,能活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怎么能让人轻易糟践。”
周老头看向少年,不等他开口,少年接着说道:“京兆府内上到府尹主薄,下到巡街小差,但凡有人受伤生病,您从来没有因为那人身份地位不同就厚此薄彼,哪怕有人得罪了您又或者身上掏不出一分钱,您还不是照样给那人抓药、看病。”
老人突然沉默,并非因少年那番话而自诩清高,沾沾自喜。
他沉默许久,少有的语气平缓道:“天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世间困苦如沧海一粟,先不提那些街坊,就说这吴老头,你觉得他因你而死,可你日后若遇上个人就感情用事,那你的这份善心未免也太廉价了点。”
宁念望着老人缓缓说道:“这并非是感情用事,我娘从小就告诉我做人要知恩图报,知错要改,吴爷的死,因我而起,但根却在黑虎帮那。”
老人看向少年忽然无言以对,思忖片刻后问道:“等你伤好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这次宁念没有回答对方,他面色平静,沉默不语。
有时,无言便是一种态度。
周老头瞬时明白了宁念心中所想,暗自叹息一声,起身走出了厢房。
天色渐暗。
周老头走后,厢房内归于寂静。
“砰砰砰!”
不多时,房门突然被砸响。
宁念艰难起身,打开房门后见是一位内衙小哥,提着一个简陋食盒,脸上不情不愿,一把塞进宁念怀中,扭头就走。
宁念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差点被那人推倒,好在他及时抱住了食盒,无奈苦笑一声,关好房门后慢慢走回到床前。
打开食盒,里面食物不多,两根咸菜,一角面饼。
宁念五脏受损,不敢吃的太快,一小块面饼愣是吃了半个时辰。
厢房内炉内火光透过缝隙映在房顶,一闪一闪,宛若繁星。
由于宁念最近两年常值夜差,再加上白日里睡了一天,这会天色越晚他反而越发清醒,躺在床上直到后半夜时方才有了一丝困意。
屋外万籁俱静,屋内落针可闻。
“沙……沙。”
迷迷糊糊中,宁念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很轻微的异响,就像他小时候上山砍柴,困乏时躺在草地里,耳旁有虫蚁在草茎上爬过。
那声响轻微、细小,令人听了耳朵发痒。
宁念以为床上被褥许久没人清洗长了虫虱,想及此处有些忍无可忍,睁开眼朝声响处瞧去,一看之下,猛然惊醒。
少年双眼直直的盯着枕边。
厢房里一片漆黑,炉内炭火渐熄,零星射出几道光点。
借着余光,宁念清楚看到枕边那块木俑,独自站了起来,活灵活现,就如同一个巴掌大的小人,先是伸展一下腰肢,悄悄往后退了两步,突然又侧过身朝宁念看了一眼。
宁念盯着那木俑,黑暗中那清澈的双眼,灿若繁星。
木俑猝不及防,似是受到惊吓一般猛地朝前跑去,一跃跳到地面上,最后爬上药匣,揭开一道缝隙,滋溜一下钻了进去。
宁念将这一切看在眼中,震撼不已,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之事,盯着那药匣,从床上缓缓坐起。
半晌过后,药匣内始终没有动静,宁念直接起身来到近前。
他围着那药匣仔细观察一番,尝试着伸手抬了一下,发现那药匣纹丝不动,又揭揭匣盖,发现就连那盖子都不能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