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6章 肉食者鄙(三):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鹓雏竟未休。 (第2/2页)
“末日嘛,风停了出太阳了,那还能叫末日?”
两人和没说话的另一人一同笑道:
“幼稚!”
其中一人脸上露出戚戚然的神色:
“你幼稚的时候知道自己幼稚吗?其实是不知道的,你着急忙慌的像是狗吃屎一样朝着食物扑了上去,咬上嘴了才吃痛知道那是陷阱,即便为时已晚,你能克制自己的冲动吗?”
另一人反驳道:
“你这比喻不恰当,咱们可跟那狗不一样,狗是没有理智的,咱们是人,人有理智,只是被贪婪支配。”
第三人说道:
“贪婪是正确的,我们如果没有贪婪,如何获得今天的地位呢?
如果我们当初不贪婪,没有靠投机做生意而获得今天的财富,如何在刮白毛风的天气享受恒温房呢?”
他说着,从身边侍者盘子里摘下一小串奶油红提,送进嘴里,经过了特殊育种的红提连茎秆都饱含汁水,他嚼的满嘴甘香四溢。
“其实机械蜂巢现在是一个明盘。”
一人抽着雪茄,大着舌头,把燃烧的刺鼻发酵烟草味道喷满了整个屋子:
“咱们想获得更多,就要下注,即便没有维克多·柯里昂,咱们也要扶起来一个人,让他当代表,去获得更多的资源——贪婪是正确的,不贪婪怎么有我们的现在呢?”
另外两人一齐点头:
“贪婪是正确的。”
他们因拥有超量的物质而获得了和普通人完全不同的眼界,他们遵照自己曾经的生存本能和经验继续在末日中生存下去,他们以一切行为和算计为贪婪代言。
轮到某个人出牌了,但他没有出,他看了一眼手机,将牌拿在手里,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那么,这一次,咱们应该是押错了注。”
另外两人的心情立刻变得很糟糕。
“怎么会呢?投票时间不是有整整一天吗?”
两人看着说话那人头上的汗珠,一时之间已经明白已经发生的事。
他们并没有立刻变得恐慌,因为他们已经联合起来,通过联姻和比联姻更加牢固的许许多多手段将彼此绑定在了一起——
事到如今,他们便是机械蜂巢本身。
离了他们,机械蜂巢连最基本的运转都做不到!
他们其中一人是机械蜂巢网络部门的总代理人,第二人总领着机械蜂巢机械体系的运行和维护,第三人管理着机械蜂巢的大多数从未公之于众的物资和人力。
他们原本是并不彻底的商人,他们既是官员的狗腿,又同时拥有狗腿之下第三阶层的属性——他们经营着大多数劳务派遣公司和复杂且数量繁多的期货物资企业,在物流中心内部的独特生态位中和陈宴一个层级。
官员走了,只剩下他们沆瀣一气,彼此串联资源共通,形成了比蛛网密集百倍千倍的关系网,并依靠这样的关系网成就了自己今天的地位——
末日中,能登堂入室的自然是凶猛且以体型比自己小的鸟类为食的鹞鹰。
“即便维克多·柯里昂输了,我们应该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才对……我们从未犯过任何错误,甚至连这一次维克多·柯里昂的事情,我们也仅仅只是很隐晦的支持,没有留下任何足以证明我们支持他的证据,出面的都是那些企业。”
一人压低了声音,但仍能听出他语气中的歇斯底里:
“别天真了,维克多·柯里昂能拥有今天的地位,谁能相信他没有咱们的支持呢?
陈宴会相信他没有我们的支持而入主了机械蜂巢Z区,在几天之内拥有了一大批附庸吗?他会吗?你是不是觉得他是傻子?”
另一人将牌倒扣在桌子上:
“别忘了,咱们不但没有把支持放在明面上,还把成本摊均匀在了大多数人身上,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别管他政见如何,谁敢不卖咱们面子?
他们和咱们联系过,他们和咱们聊得很开心,这就够了,陈宴能看到的。”
刚刚看手机那人接过侍者的毛巾,擦了擦汗,烦躁的将毛巾丢到一旁的地面上。
侍者捡起白毛巾,默默退出恒温房,换新毛巾去了。
他们之间讨论不休,但其实并没能讨论出一个真正正确的结果,被风吹起来的他们十分严重的错误估计了自己的能力,他们认为自己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凭能力得来的。
侍者很快去而复返。
“维克多·柯里昂输了,但我没想到陈宴做的这么绝,这么一来,其实公投没有成为笑话,成为笑话得是我们。”
“你们也……”
“嗯,我买了一些选票,我怕泥腿子们真的把维克多·柯里昂投死了。”
“我也……”
“那么,说说吧,我们三个加起来,大概买了多少。”
三人低声报数。
“嗯,现在看起来,我们买到的选票也不多,也就不到3万票。”
“总投票人数可能会比我们想象中多很多,因为除了我们,陈宴的人也在动员泥腿子们投票。”
“讨论这个有意义吗?无论如何,维克多·柯里昂已经死了。”
“妈的……”
他们说了脏话,这在他们拥有财富之后已经很少从他们口中出现了,财富的力量让他们拥有了虚伪的道德,而现在财富即将远离,他们便原形毕露。
他们又开始打牌,牌桌上几轮过去,即便赢了的人也没有很开心。
“陈宴估计会找上门来,咱们到时候跟他说些什么好呢?”
“割肉!”
“割肉恐怕不行,还得出血。”
“妈的!老子跟他拼了!”
“拼什么,咱们在机械蜂巢这盘子里下了注,现在我们赌输了,就要愿赌服输才行。”
“嗯,虽然看起来现在出了点血,但我们已经用这两天时间把合约的事情搞定了,即便现在给陈宴一些物资,等到以后机械蜂巢的商业繁荣起来了,咱们几个依靠着那些合约,照样能日进斗金——合约是陈宴规定的,新货币也是陈宴规定的,咱们拿他规定的东西跟他玩明牌,他不可能再有什么意见的。”
“如果他还有意见呢?”
“不可能!”
说话间,其中一人再次内心焦急的满头大汗,他想要擦汗,把手伸了半天,却不见侍者递毛巾过来。
他豁然扭头,憋屈在心里的怒意一股脑就要发出来。
在看到侍者眼睛的一瞬间,他瞳孔一震,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