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红菱 (第1/2页)
姚玲的屋里。
神情悲戚的小江,擦了擦泪眼,恋恋不舍地看了看姚玲,慢慢转了身往外走。
面容憔悴、红着眼睛的姚玲随后相送。
房门被推开,二婶走了进来。
姚玲姐弟俩都招呼了一声“二婶”。
二婶应着,还问小江:
“江子,睡去?”
小江点点头,又禁不住抬手擦了下眼睛。
二婶暗暗叹出一声,没有多言,只是看着小江,道:
“那你去睡吧,我跟你姐坐会。”
小江没言语,只是又点了点头,再朝姚玲看了一眼,低了头默默出了屋去。
姚玲招呼二婶坐,嘴上还过意不去地道:
“二婶,您快坐吧。这几天一直让您跟着忙活、、、、、、。”
“这是说哪的话?唉,婶子没能耐,有心无力的,还能给你忙活多少?就是忙活,那也是应该的、、、、、、”说到这,二婶看定姚玲,问道:
“玲子,你哥他、、、、、、他刚才来过你这了?”
“他来这?他来干什么?事到如今,他还怕我跑了不成?”
二婶寻思了一下,释然地暗自点了点头。
姚玲不禁疑问地:
“二婶、、、、、、您咋问起这话来?”
二婶解释道:
“啊,是这样:刚才呀,我正想到这里来,还没等出来门,你哥上我那儿去了、、、、、、”
姚玲:
“他去干啥?”
二婶没有急于回答姚玲,而是先从衣袋里拿出了三十元钱,想递给姚玲,嘴上这才开始道:
“这是你哥交给我的三十元钱,说是想给你的,让我把它交给你、、、、、”
姚玲反感而断然地:
“他给我钱?他凭啥给我钱?我不要!”
二婶:
“玲子,这钱既然是你哥给你的,你还是就拿着吧,你听二婶说、、、、、、”
姚玲拒绝地:
“二婶您不用说了,反正他的钱我是不要、、、、、、他为啥要给我钱?为啥他自己不亲自来?他是不是自己觉得没脸啊?亏他还知道这个!我又不是三岁孩子,他何必跟我来这一套。我有了他这点钱,我、我就能得着仙气了?我不领他这份情!”
说着说着,姚玲显然激动了起来,由不得哭泣泪下。
二婶一下子有点接不上话来。
“要不,我这就去还给他。”
姚玲说着话,就想从二婶手里拿过钱来。
二婶赶忙把手避开,劝说道:
“这可万万使不得!玲子,你可是明天就要出嫁的人了,这黑灯瞎火的晚上,你可不能到处去走动,这都是祖辈流传有忌论的。就是你哥给的钱,你实在不想要,那、那就再说吧,先放我这儿、、、、、。”
“用不着再说了,二婶您就替我还给他就是了。我不要他的钱!”
二婶沉吟了一会,劝解地道:
“、、、、、、唉,玲子,二婶也知道,你哥自小脾性是怪了些,有些说话、行事伤了你的心。可你们毕竟还是一个娘的孩子——都是一根藤上的苦瓜呀!不是我护着你哥说话,我能知道你哥那孩子,说到底,他那心里也是苦啊、、、、、、”
“他心里苦,谁的心里又能甜了?他、他就是个狠毒虫!二婶您是没见,去年冬里他打小江,当时他那狠手的劲头,巴不得把小江打死他才解恨呢、、、、、我没他这样的好哥哥!”
一时间,姚玲哭泣,二婶叹息,屋子里冷了场。
房门敞动,一个姑娘走进屋来。
看上去,这个姑娘比姚玲个头矮点,身材也粗实一点。脸面说不上怎么漂亮吧,但微微有点上翘的鼻尖和小巧的嘴巴,再配以灵动的眉眼,透出了她爽朗的个性。
她叫红菱,比姚玲小一岁,是姚玲自小最要好的姐妹,现在也是在制毯厂干活。
一见红菱进屋,二婶先笑着开了口道:
“红菱来了?”
红菱:
“嗯,婶子在这呢?”
二婶答应着,随即站起身,对红菱又道:
“你来的正好,你就陪你玲姐好好坐会吧,我还有点事。”二婶说着,转脸对姚玲又说道,
“我有点事还得跟你爹去合计一下,你就跟红菱坐着,等会秀子就过来,今晚让她陪你在这睡。”
姚玲点头答应着,目送着二婶出了屋去。
姚玲见红菱进来屋一直站着,便让着她坐。而红菱并没有坐,只是朝姚玲走近了几步,仔细打量、端详着;
此时的姚玲已是铰去了辫子,留成了披着的短发头,完全是一副俏丽的小媳妇的形象;
以红菱往常的个性,面对着改变了形象的姚玲,她一准就会跟姚玲打趣逗笑一番,但她此时却并没有如此反应;
面对着将要出嫁的姚玲——一想到姚玲就要跟自己离别,往后不能与自己形影不离了;再想想姚玲为了转亲,要去跟上那么一个男人,进而联想到了她自己:恐怕哪一天,自己也要去走姚玲的路,到时候自己指不定也会去跟上一个不知怎样的男人、、、、、
她本来就是一个感情丰富的姑娘,一想到这,一股让她一时分辨不清的情感与滋味不由得弥漫上了她的心间。而感情的驱使,也使她忘却了今晚自己来这里本是想好好劝慰姚玲的——面对着姚玲看着她的那对泪汪汪的红肿的眼睛,她一时想不出自己该说点什么、、、、、、
最终,红菱啥话也没说出来,只是冲动地喊了一声“玲子姐”,一伸胳膊使劲地抱住了姚玲,失声抽泣起来、、、、、、
正如红菱所担心的,她自己未来的婚姻的前景的确不容乐观,因为她有一个至今还光棍着的哥哥,叫冬生。
冬生大红菱四岁,是一个曾经的劳改犯。
冬生是家里的长子,上有一个姐姐,下有一个妹妹红菱和一个小弟弟。别看他相貌还不错,但由于家境不咋地,甚至还由于他有个弟弟——将来不能由他独自继承家业,这不一而足的种种因素,导致的他尽管从十八九岁时就开始陆续有人给提亲,可一直都是竹篮打水。
好在世间的事,正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一嘴说不来,他的亲事在历经了一段“山重水复疑无路”的挫折之后,终于迎来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喜悦——在他二十一岁时,总算跟一户声言只图人材、不图钱财的张姓人家的闺女订了亲。
早在定亲之前,女方的父母就主动提出了不要什么彩礼。更没有像有些父母那样,把自己的棺材板钱都标价在册向男方索要。这让冬生和他父母一家人自然是欢喜万分,激动不已。
他们本就是老实巴交的实在人,没有拐弯抹角的那些勾勾歪歪的心眼,满以为剃个光头就是和尚了,对女方说的话自然是信以为真,压根就没去多寻思什么。
当到了定亲,见女方不仅不要彩礼,在去商店购买定亲礼物时,女方给自己还没买啥呢,倒是二话不说,先给未来的丈夫和公婆每人扯了一件新衣服!
如此一个举动,看似不起眼,也没多少话,但它透出的贴皮贴骨的那么一股亲近劲,让冬生一家人由不得心头滚热,激动的不行不行的;冬生的父母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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