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037:长乐嘉庆公主 (第1/2页)
父亲会让她沈氏祖录,沈清猗心里哂然,沈氏出众的郎君都没这个优遇,何况她这个女郎。“以前从一位前辈那里看到的。”她轻然说道。
萧琰心道不知是何等前辈,连只记在皇纪和世家家记中的内容都知道,但她见沈清猗未详说,便知其中有隐情,便也不追问。见青葙奉了新茶汤上来,立即起身接过,上前双手递给沈清猗道:“老师辛苦了,请用茶。”
沈清猗一笑接过茶盏,回她一句,“学生用心听也辛苦了。”
萧琰哈哈一笑,边摇头说:“听姊姊说史好生有趣,才不辛苦呢。姊姊天天讲才好。”
沈清猗笑她,“你倒是想的美。”
“我人生得美当然要想得美,这叫心灵美。长得丑的人才想的丑。”萧琰很有道理。
两侍女又没忍住笑。
沈清猗:“……”
这孩子怎么不美上天呢。
……
说到人美,萧琰就想起懿德后君,《大唐新语》中说的“王郎出行,掷果盈车”就是说的这位:陪母共敞车游春,坊道行者皆呆,有卖水果的,忽的扔挑往车上,遂行者纷纷掷钱于果车,买果掷于车内。王母大笑,说我儿妙姿容也。
萧琰就有些好奇了,问沈清猗道:“姊姊,《后君列传》说,懿德后君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为王氏子时,见者皆曰:‘见王嘉华,始知《世说新语》诚不我欺:一见之下,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大唐新语》也讲,王三郎入宫时长安士女皆哭,说‘从此不得见王郎风仪也!’——你说,这么一个才貎双绝的郎君,明宗皇帝有没动心过?”
不然怎么会对后君这般狠?
按姊姊说的,明宗上朝都要带着高宗,那在东暖阁处理政务肯定也是带高宗在侧了,后君明显没多少时间和亲女相处,这父女情分怕也没多少。明宗这么做,是一开始就防着后君呀。
沈清猗轻淡一笑,道:“明宗迎王三郎为后君时,已经年近四十了,有孙先生调理,才面若三十许,但心已历春秋。做了二十年的皇后,其中代仁宗秉政十五年,已经是深沉若渊的执政者,不是韶龄未历事的女子,对着这等玉郎心动。后君再神姿高彻,琳琅如玉,又深负才华如何,比不过帝权、天下。”
萧琰“唉”一声,“若非成为明宗后君,王氏三郎君也当有成就啊。”就像话本《班昭记》里写的,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才昭成鱼目,真是深宫葬人才。脑子里便觉得入宫真是不好。
沈清猗微微点道:“懿德后君论才学智慧都是上等,可惜遇上权谋老练的明宗,生个女儿又是聪智更胜其母却隐忍敛于内中,懿德后君败于母女二人,也不为过。”
萧琰点头,又有些怅然感叹,“夫妻、父女做到如此,也真是,让人扼腕了。”想到公主母亲与父亲梁国公,似乎感情也不那么亲密,除夕夜小家宴共一案,也未见有那种有情意的眼神交流;转念一想,父亲还有三个妾呢,公主母亲不喜欢也是应当的。便打定主意以后要私下跟四哥郑重说:纳妾是不对的!可不能有负姊姊。
沈清猗平静话语中又隐含提点,“争斗,哪里都有,世家也是如此。但凡涉及到权利,便少不了争斗。”——国公府里又岂是无纷争的?阿琰被记入嫡序,就已经入了纷争。
萧琰闻言又有些怅然,沈清猗课尺轻敲书案,眸光清然明冽,“任他利益攘攘,持正心,行我道就是了。”
萧琰忖道:持正心,行我道。
这话如钟鼓敲响。
是啊,这不就是她的——知其邪,守其正;知其黑,守其白吗?
顺心意,就是顺正心。
世人都想顺心意,太原王氏也是顺心意,太宗皇帝也是顺心意,但怎么样的心意才对?
高宗也是顺了自己的心意。
持正心,行我道,这就是她的顺心意。
但如何持正?就像高宗皇帝,如何明断自己行的才是“正道”呢?所以高宗皇帝让自己的心清静,拨开眼前的一切浮云,权力,欲.望,等等。心清静,才能明:自己的“心”是什么。不蒙尘的心,才是清心。
萧琰眼眸越来越澄清如水,心中忽然明悟了母亲为何时常罚她抄《太上玉清经》,让她好好读《太上清静经》,这就是要先清去浮云,才能持道而往太上呀。
高宗皇帝不就是做到了“太上忘权”,才能为帝五十年都保持清醒,不让权力浮云蔽心吗?
萧琰心里欢喜,持正心,行我道,“姊姊和我一样啊。”
沈清猗:“……”
什么叫和你一样,你可以不自夸么。
萧琰哈哈哈的,“是我和姊姊一样。”又说,“我们桃园二结义,当然是一样的。”
噗,白苏和青葙又低声闷笑。
“阿琰又说桃园二结义了。”萧琮清朗温润的声音传进来,清俊身影已行过屏障,入到书房中。
萧琰早听到入门步声,没听到秉笔通报应该是被四哥止住了,省得扰她们上课。她转眸起身喜笑道:“阿兄回来了!”边说着,已迎上前去。
“回来给你补上一堂的时事呀。”萧琮呵呵道。二月初十休沐日原是他给萧琰讲时事,但临时有访客,便仍是由沈清猗按课表往下讲。
夫妻俩互相见了礼:“四郎。”“清猗。”沈清猗见他虽笑语着,眼中却有沉肃,联系到他说“时事”,心中立即忖道:这是出了什么事?
“阿兄您先用茶,再上课。”
萧琰殷勤的接过秉笔奉上的茶汤,递给四哥。萧琮喝了这盏热茶,便挥退书房的所有侍人。萧琰一点也没意外,四哥给她讲时事课时,总是要挥退下人的。
四哥说过,世家书房不只是读书之地,还是接待重要客人说事议事之地,有些议事连信任的侍人也要避着,所以建的时候要在房柱窗棂门梁都刻上隔音阵纹,里面大喊也透不出声音去。但要嵌晶石,不是普通士家用得起。窗一闭门一关晶石就会启阵,所以不是议重要事的时候,书房门会半开或者有扇窗常开着。萧琰很小就知道有种纹路很神奇,她曾好奇恒温漏钟上刻的纹路,母亲说那是符纹,让水保持恒温,滴漏速度就是一样的,计时就准确。后来她问四哥才知道,像这符纹比阵纹简单多了,一指甲盖大的晶石碎片就能用三年,所以世家主人的房里一般都会用这种漏钟——都嫌机械钟嗒嗒吵。
“阿兄,今天讲什么时事。”萧琰问道。
然后便看到兄长神色凝重。
“吐蕃王薨了。”
“啊?”萧琰瞪大眼。
沈清猗眉一震,眸一深,问道:“继位者何人?”
这一问问到了关键。
吐蕃是河西道西南的恶邻,每隔几年都会与静南军摩擦一番,对于这个不□□分的邻居,萧琰一早就听四哥讲过吐蕃高原上的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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