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042:不是书虫 (第2/2页)
唉,总不可能是天策书院出来的吧?
她嘴角抽了下,那是皇族武府,商七难道还姓李不成?
她果然是想多了。
萧琰有个好处,就是想不通的事情从不钻牛角尖,母亲说“水清石自现”,时机到了,该显现的自然会显现,何必执着于究根问底自寻烦恼?
她武道进境快也正与这种心境有关,心思纯净,不多想,便不会多杂扰,心无杂念,灵台澄澈,悟道便通透了。
但她放下了,商七夜里却去禀见商清了,问出疑惑:“小郎这生生之力?”
纵然小郎修习的功法独特,但也没这么明显的效果,那是润物细无声的。
商清声淡,“药。”
商七一想恍然了。
原来沈十七的药效不止是治伤,还聚了生发之力,隐蓄在丹田中,小郎受伤行气便促发……这就难怪了。
这就如离离原上草,春风吹又生,功法是春风;但若遇春雨,枯草就生得更快,那药效就是春雨。
商七心嘿一声,沈十七的内创汤必定不是萧氏三品内创丸的配药方子,是她在借萧氏的“明栈”暗渡自己的“陈仓”。“她能配到几品?”商七忍不住问。
以萧琰的伤只需三品内创药足以,萧怀中下手有分寸,看着惨,比起真正的重伤还是差着了。沈清猗治萧琰内伤的汤剂,当然也就三品左右。商七想知道她的极限。
商清微微一笑,“治你的伤可。”
商七:“……”
他十七年前的伤,是与两名洞真境后期相战,能治那样的伤,至少得七品内创药。
不由摇叹笑道:“这可隐得真深。”
入国公府这三年多竟是滴水不漏,片分未显,除了治好萧琮外,便只做世子夫人的事,偶尔教教萧琰,也只被人当作闲暇,医道药道上的登峰造极竟无半分显露。
“怀璧其罪。”
商清淡淡一句。
商七点头,有这般本事,无论在沈氏还是萧氏,都会被管束起来,能制出七品伤药,那不是大药师而是药宗了。还这么小的年纪,再培养培养,很可能成就八品、九品的大药宗了。那还不被各大家族当宝贝看起来?除非有匹配的武力,否则,一辈子都是过着在族中研药制药的日子了。
入府时不过十五的少女,如今也不过十八、九岁,竟能这般沉静,隐忍。
这天赋、心性,难怪尊上对她另眼相看。
……
腊月二十五,萧琰已经能接下萧怀中五招。
这让萧怀中很吃惊,回头禀报家主说:若十七郎君按这个进境速度,约摸一年后就能接下他百招了。
萧昡闻报也很惊讶,他知道十七武道天赋卓绝,否则不会被那位看中,但没想到如此卓绝。或者,不仅仅是天赋,跟清宁院那位的教导恐怕大有关系。
这让梁国公更忧虑。
他担心那位给的越多,将来就要的越多。
他心中焦虑,不由去了盛华院。
安平公主瞋眉怒道:“李翊浵那混蛋呢?这人是她招来的,拍拍屁股就不管了?”
萧昡沉默了一会,“……疾风馆也查不出她去处。”
疾风馆是萧氏的谍司。
安平公主眉毛一扬,“她不会真去找……”
——纠缠了二十年还没死心啊。
萧昡脸色不好看了。
安平公主暗爽,提手补刀,“看在阿琰另一半父亲的面上,清宁院那位应该不会太过分。”
萧昡脸更黑了,“阿琰是我女儿!”
安平公主斜眼哼声,“你是想提醒我,你与我妹妹生了个女儿?”
萧昡气欲吐血,这事怪他吗?怪他吗?
夫妻俩没说两句话,萧昡气走了。
安平公主神清气爽,中午多吃一碗饭。
萧琰不知道这对父母的纠扯,正在清宁院里看母亲刻字。
商清刻字不经常,兴起刻,意生刻,就如今日,风卷狂雪,枝丫横舞,商清说:“地之岿然,很好。”刻了一个“土”。
萧琰目瞪口呆,以为母亲要刻个风啊雪的,怎么是土啦?想着母亲说的话,大地岿然,任你狂风暴雪,我自凝重。一时凝眸,心中若有所得。
忽听绮娘咳一声,她立即醒神,便见母亲已将刻刀放下,简如大地,沉稳厚重,正待细看,便听母亲淡语说“烧了”,立即扑过去拿起竹简跑了,“阿母,我去给你烧了。”
蹬蹬蹬往膳房跑,绮娘噗哧笑。
……
这几日练刀时萧琰都不由想到那个“土”,足下就是大地,被人踏着,厚重,沉默,却岿然。
她劈出一刀,觉得不对劲,摇头。
太疾,太快了,不是大地。
要沉厚些……
又缓缓挥出一刀。
也不对,沉倒是沉了,没有岿然不动的势。
……
很快就是过年,萧琰暂时没心思想“大地岿然”了,照例是天不亮就去宗庙祭祀祖宗,这一次祭祀没发生什么事端,平平常常过了。
萧琰却觉得萧十四有了大变化,首先是一张脸,晒成了书中说的小麦色,身量也长高了,看着就是个腿长腰健的英武儿郎了,依然是下巴高抬的骄傲模样,却不让人觉得跋扈霸道了,反倒像周身沐着阳光的明朗少年。
萧十九的变化也很大,只是与萧十四的俊朗阳光相比,显得阴柔,但那种显于外的戾气却没了,或者说,被很好的隐藏起来了。
两人在广场上见到萧琰时,都不约而同的“哼!”——齐齐扭过脸去。
萧十七太讨厌了!
两人都觉得,被揍过的地方又在隐隐生痛。
萧琰眼睛笑得弯了起来:不服?揍你们!
宗庙祭祀结束后,照例是明堂大家宴,这回萧琰被抽到考较了。近一年她的学习进度加快,文理课都很出色,某些课业不及族中优秀的郎君显眼,但她的学业很均衡,让人觉得各方面都不错,这就让长辈们点头了。
考较她的四叔父萧昉捋须微笑,表扬她道:“十七的课业学得很扎实,各方面都稳步前进,不错。虽因小疾,未至学堂,但各类课业都未落下,可见勤奋刻苦,毫不耽于玩乐。”
同辈子弟们心道:原来是刻苦呀。看来天赋也不是超过他们,刚起的几分羡慕嫉妒心又落了下去,暗思自己整天在府里刻苦读书哪里都不去连春宴都不参加学业也会飞进——仅余的半分嫉妒也没了。这种埋头苦读,咳,他们还是再思量思量。夫子都说了:不负青春年少。
大好青春的,怎么能成书蠹呢!
于是除夕大家宴才一结束,萧琰就被热情的堂兄弟们拉去“不负大好青春”了——少年也要轻狂一下呀,走走走,哥哥们带你去玩有趣的。
然后就被萧琤、萧玳叫嚷着“萧十七,干一架”扯走了。兄弟俩这是记着去年正月被罚抄经书后,都与萧琰干了一架,结果被萧琰揍得那个惨,今年是报仇来了。
众堂兄弟互望一眼:呦,去!
加上二三十个要切磋的萧氏子弟,一伙人浩浩荡荡往演武堂去。
萧琮不放心,立即请派了父亲的侍卫,登极境后期的萧向南去看着。
萧琰也挺兴奋,为了兄妹姊弟情深,她要好好指点一下萧十四和萧十九。
她被萧怀中虐了几个月,也该她虐虐别人了。
一众堂兄弟姊妹看得目瞪口呆:这是揍沙包吧,是吧是吧?
也有不服气的上去挑战。
萧琰很欢乐的揍人。
萧曈坐在武台边的高榻上观战,拍着掌大笑,一边叫:“打得好!踢胸,踢腿,踹肚子……打他脸!”
众子弟齐刷刷离这位七姑母远了些。
萧琰在演武堂内一战成名,哦不,揍人揍出了名。
大家看她的眼光很有些不同了。
这不是书虫啊?
明明是武虎。
萧曈一伸手亲热揽上她肩,浅褐色眸子泛着异光,决定拐带小侄女去静州,嫣红唇一笑,露出整齐白牙,“小十七,跟姑母私奔吧。”
“……”萧琰被雷劈。
私奔什么的,用在这里不好吧?
萧曈没实现她的“拐带私奔”计划,除夕大家宴结束后就匆匆赶回了静州,虽说和吐蕃的仗暂时打不起来,但她身为主将也不能离开静州大营太久。
萧琰对萧曈的离去表示遗憾,私心觉得,再过一年,还是可以考虑和七姑母勾搭私奔,哦不,是光明正大的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