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202:这是大事,大事! (第2/2页)
若知道,自己的出生就是算计,墨尊的抚养教导也是算计……那她得有多伤心?
萧琮一时觉得,自己的妹妹,真是可怜得紧。一时又醍醐灌顶:难怪申王要引荐阿琰入天策书院,不是圣人对长乐嘉庆公主的爱屋及乌,而是局中之义。他心中也泛起了凉意。
“你妹妹不知道。”
萧昡目光沉峻,“现在还不是时候,知道得太早,对她并无好处。紧要的,是提升实力。有了实力,进可以充裕,退可以自保。”
他身躯岿然,坐在那就有高山稳固之感,萧琮的心定了定,头脑冷静下来,思索计算着。
萧昡又叮嘱,“此事你知道就好。阿琰那里,不要提。”
“我知道,父亲。”
萧琮沉眸,又抬眸,“父亲,这是怎样的一盘棋?跟这首童谣谶言有关,是吧。”
“恂之啊。”
梁国公看着儿子,这是他选定的世子,也是萧氏的继承人,和以前的继承人“平顺无事”不一样,大唐帝国的暗流,隐在地下一百五十多年的暗潮涌涌,如今要喷发出来了,他将要接下的,不止是萧氏荆棘的道路,还有火热沸腾的时代。
“恂之啊,”他对儿子说道,“这是一个有关地和天的对弈棋局,是一个影响整个人族命运走向的棋局。”
……
次日上午,萧氏召开宗议。
宗议是宗主与长老之议,地位在族议之上,仅家主、族中先天宗师和部分洞真境宗师参与,议的是萧氏未来的道路。
宗议在萧山深谷中秘密进行。
兰陵萧氏族中外,除了与会的这些人外,没有人知道:萧山上正在举行一场决定兰陵萧氏的未来,乃至影响大唐帝国未来的重大议事。
……
数日后,河西大都督府突然兵马出动,封了河西马球会和赛马会,以“马会私传小报,谣言惑乱军心”为由,将两马会负责人和掌事都关进了军狱中。同时照会靖安司河西分局,并在当天晚上就将人犯提交到河西分局的靖平狱中,并请河西局接手审讯事宜。
与此同时,河西大都督府又张贴布告:一是白纸黑字的公示布告,摘抄朝廷下发的灾情朝报,对霍乱和广州地震的灾情做了澄清;
二是张贴赤纸黑字的警示布告,说造谣言者居心险恶,警告士庶不可传播谣言,违者以惑乱军心,危害河西安定治罪,发现有散播谣言者立即举报。这份布告下面又列明了,秦国公主还是清川郡主时,在威州被燕周人潜入刺杀,在静州被吐蕃人潜入刺杀。
这份布告上并没有说谣言就是燕周人或吐蕃余孽捏造的,但看了布告的百姓都会自发的上下联系呀,顿时都愤慨了!
这分明就是国外敌对势力想刺杀他们未来的储君,之前两次都没有成功,然后又趁他们大唐发生瘟疫和地震的天灾,来栽赃陷害他们未来的太子,简直太太可恨了!
这种谣言谁传播谁就是唐奸!敌贼!
……
河西大都督府一封一布告这两个措置,就显得贺州刺史府对朝廷的谕旨敷衍轻忽了。
之前,童谣伪谶言传开后,朝廷就立即编写了灾情朝报,急递发往各道各府,令州县衙门醒目张贴与宣传,澄清事实,平息谣言。
接朝廷谕旨后就是布政司传达并下令,但正逢河西布政使五年任期满在进行调任前的审计,审计未结清前,新布政使不能接任,按规则,这期间的行政是交给布政副使负责。
但河西道是边境道,而且地域广阔,为了行政快捷,总揽一道行政的布政司便分设了三地:布政使坐镇贺州统全局,左布政副使驻西部鄯善州,右布政副使已从中部甘州移到南部静州,方便对青唐高原新治域的治辖。
朝廷发往河西的行政谕旨和公文当然是下发到布政司,再由布政司下达左右副司和辖下各州。虽然这期间,没有河西布政使处政,但布政司官署的行政照常运转,按照规程刻印谕旨和朝报,快马下发,只是没有了布政使的批示,提醒各州重视此事。
贺州刺史府当然也遵照朝廷谕旨,刻印朝报传到辖下各县,但也仅仅当了个转印手,并无刺史府的批示让各县重视,细致宣传;而在贺州城内,刺史府也只是在衙门外的公告栏上张贴一纸布告就完事,没两日城中就下了一场雨,那布告墨迹被淋得模糊,也没更换张贴,更无宣传,禁谣的举措。
若无河西大都督府的行动对比,贺州刺史府的措置顶多就是“敷衍,执行不力”,但有了这个对比,尤其捉拿“人犯”的举动,就将贺州刺史府以及接到下发的谕旨后宣传不力的刺史府都架到火坑上去了。
再说两马会,大唐各地的马球会和赛马会都有世家和地方豪强参股,河西两马会就是兰陵萧氏占大股。杜筠在贺州做了六、七年刺史,这是连任的第二任期,少不得将手伸往两马会,经营壮大京兆杜氏在河西两马会的势力。
梁国公萧昡突然出动兵马逮捕两马会“人犯”,包括萧氏在两马会的负责人在内,都一股脑儿抓了,便洗白了萧氏,坑了杜筠一把。
虽然两马会的萧氏负责人对“私印禁报,散播谣言”也负有很大责任,但被萧昡这么一抓,萧氏负责人的责任就减轻了,判个“监管不力”,罚几万贯钱,坐一年的牢就能出来,虽然之后也会在靖安司河西分局的监察中,但不伤筋不动骨。
而主管禁谣的贺州刺史没有作为,不是“伙同行事”,就是“受贿包庇”,端看靖安司重办还是轻办——这背后就是圣人的旨意了。无论轻重,杜筠的贺州刺史都是做到头了。
和杜筠同等作为的,还有关州刺史、原州新任刺史、肃州新任刺史,这三州都是划入布政使直辖下的州,和贺州一样,只张贴了一份布告,没有其他举措。
贺州刺史被靖安司河西分局火速逮捕的当天,这三州刺史也被河西分局逮捕押解长安。
梁国公冷笑,这一铺,就试出了河西有哪些刺史是这些世家布的棋。
……
河西大都督府的举动,在河西就是一个风向标。
之前,两位布政副使和其下各州的刺史均不敢对伪谶言轻忽,如果不是心中有鬼,任何一位地方长官都不敢对这种攻击未来储君的谣言轻忽视之,都是很认真的按照朝廷谕旨,进行宣传,澄清;而大都督府出动兵马的雷厉风行,又立刻让这件事上升到关乎河西安定,有可能是国外敌对势力对大唐进行颠覆的活动,禁谣,宣传和澄清的力度立时加大了好几倍,人员也增加了两倍。
在河西各州都雷厉风行的“禁报,禁谣”下,灾情很快澄清,谣言也湮灭了,代之而起的是河西各族士庶百姓包括乡间百姓对燕周人和吐蕃余孽的切齿痛恨,提起来就怒骂,还有人说咱们也造个谣到燕周国去,说他们的太子,不,他们的皇帝是灾星,呸。
而此时,杜筠等四位刺史被靖安司解送长安,从帝国朝堂到坊间又掀起了新的波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