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 218：让人无语 (第2/2页)

提前将萧琰的气运和强大天赋展现出来，肯定会引致郑王一派更强烈的杀意，但十七本就在他们的必杀名单上，展不展现都一样，却可以让其他一些人生出忌惮，至少在没有必杀的仇怨下，不会对十七动心思。
　　
　　道贺之后，各家族的宗师长老也没多留，毕竟吴王身死，皇族的宗师都走了，虽然这是公平的决战，但各家族终究不便在这时对萧琰表现出太亲热，随后都告辞。
　　
　　不一会，鹰嘴岩下便只余萧迟三人，以及靖安司收尾的人，他们要清理现场，并计算对环境的破坏，账单会派到永兴坊的萧府——赔偿由胜方支付，这是惯例。
　　
　　靖安将军孟可义身着紫色官服一直立在树林边，身为靖安司长官他向来与皇族和各世家的人都保持适当距离，众人离去后才走过来，向两位先天行了个武者礼，说道：“萧二先生、萧七先生可是要回宗圣观？”
　　
　　“不错。”萧迟回复道。
　　
　　孟可义向萧琰点头致意，一脸诚恳的说道：“萧骑都刚刚晋阶，近段时间要注意安全。明日起，慕容中郎将会率队驻入宗圣观，希望不会打扰二位先生。”
　　
　　他称萧琰为“萧骑都”，是称呼她的武勋官阶骑都尉，以此表明了靖安司的态度：保护对帝国有功勋的官员，这是靖安司的职责。
　　
　　当然得到这种待遇的官员必定是对帝国安全有重要意义，萧琰的生死关系到萧氏和皇室刚刚缓和的关系是否会被破坏并向反方向激化，靖安司当然要提高到国家安全的高度。
　　
　　萧琰听到慕容绝的名字心里有些高兴，先认真的感谢了孟可义，“有劳孟将军。”却又犹豫，“嗯……其他几个署的宗师不方便么？”
　　
　　靖安司的武骑署当然不只一个，慕容绝是武骑第十一署的的中郎将，三年前才由十一署的郎将升上去，也是当时唯一的一个以登极境大圆满领一署的中郎将，其他署的中郎将都是晋阶已经好些年的洞真境宗师，听说武骑第一、二署的中郎将还是洞真境大圆满的宗师。萧琰当然不是嫌弃慕容绝才晋阶不久，而是担心这件事会给她带来麻烦，便想换一位宗师带队。
　　
　　她心想住在宗圣观这段日子应该是安全的，有两位曾祖在，只要郑王一派的先天心存顾忌不出手，来多少洞真境都不用担心——靖安司派谁过来都一样；但她不愿意慕容绝涉入其中，毕竟两人在天策书院的交往不是秘密，如果再来保护她的安全，恐怕就会遭到皇族修者的敌视。
　　
　　孟可义将她的犹豫看在眼里，神色却不动的说道：“其他署都有职任在身，最近只有慕容中郎将比较有空。”说着揖手向北面皇宫一礼，庄严肃穆道，“一切为了帝国。”
　　
　　萧琰默然了，都上升到国家了，她还能替慕容绝说什么？
　　
　　……
　　
　　萧琰随两位曾祖去了终南山北麓中部的宗圣观。
　　
　　因为吴王战死之故——虽然死于晋阶失败，但终究是因为和萧琰决战而死——她已经不能回天策书院了，行李有安叶禧收拾后带出来，而她也不方便回长安城内的萧府，因为刚晋阶还需要稳固境界，住在终南山是最方便的。
　　
　　终南山上道观寺庙很多，道观中以宗圣观为最大，也最有名。一千八百多年前道门祖师之一的老子就是在这里的观星楼台著《道德经》传法弟子，而后弟子建楼台观，历经兴衰，如今是隶属三清宫的道林文法第一观，每日都有上千信众入观烧香敬神仙，也有来自全国各地和外国的法师求取经学，说经台上每月都有讲经会，还有许多知名居士入住观中，所以宗圣观的规模很大，除了供奉神仙的大殿和说经台宏大外，客舍就有上千间之多，并且沿山林地势修了不少幽静的独立小院，供重要客人居留，萧迟和萧凉就是住在观内隔着田峪的一座幽僻小院中。
　　
　　三人当然没有从道观山门入，而是从田峪峡谷越过，回到绿树竹林环绕中的院舍，这才说起晋阶时发生的事。
　　
　　萧琰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当时竟这么凶险。
　　
　　她最惊讶的还是那声梵唱，心想当时自己在紫府听到的梵唱难道不是莲台发出，而是真实发生在外界的？或者说，那其实是两道梵唱？
　　
　　听说那声梵唱的威力后更让她惊震，脸上表情都有些呆，“然后，一切都消弭了？郑王肃王他们就这么吓走了？”那可是四大先天啊。
　　
　　萧凉感受最深刻，肃穆说道：“那一瞬，一切成了虚无，无论是郑王四人的神念化箭，还是我们的神念屏障，都化为了虚无。唯有一个感觉：空。无边无尽的空，神圣浩大的空。”
　　
　　萧琰忽然想到母亲刻的那一个“空”字，那种无边浩大的空，一想就心生神往。
　　
　　萧凉又客观的说道：“郑王四人当然不会因为一声梵唱吓走，只是清楚，破坏你晋阶已不可能，索性退去。”
　　
　　萧迟冷笑一声说道：“这群老朽真是越活越回去，没想到真个不要面皮，竟对后辈晋阶下手。”暗忖自己对这帮老朽的不要脸还是低估了，若不然，怎么着都要坚持在龙首原决战，好让萧琰突破时能赶去天策书院晋阶，那里的晋阶石室埋有防护阵法，就不会有鹰嘴岩这样的危险了。
　　
　　不过，行险的结果也是不错的，一则少欠天策书院一份人情，二则，逼得梵音寺出手表明态度——不枉她行此险招。
　　
　　萧琰好奇问道：“那位高僧是梵音寺哪一位大师啊？”能让郑王等四位皇族先天都忌惮的，肯定是梵音寺的先天高手而且还很有地位。心想：莫非是度因住持大师？——其实梵音寺里她就认识这一位。
　　
　　萧凉看了堂姊一眼：说，还是不说？
　　
　　萧迟哈哈道：“至少是度因住持那个级数。”
　　
　　萧琰没听出这句话里的隐意，高兴说道：“真的是度因大师？”她对这位住持大师的印象很好。但转念又生疑惑，“度因大师对我很好，这是为什么？”
　　
　　以前送她清心琉璃石，现在又为她化解危机，难道她就是和尚们打偈语时说的“施主，你跟我们佛门有缘”的那种有缘人？
　　
　　她心里的想法在脸上表露出来，萧凉性情稳重，忍笑不语，萧迟却哈哈的笑出来，向她挤了一下眼，说道：“墨尊跟梵因圣僧有很深的交情，梵音寺大概是看在这个情份上。”
　　
　　萧琰“哦”，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母亲的缘故啊。
　　
　　萧凉对堂姊的睁眼说瞎话挺无语，垂下眼皮心道：墨尊跟圣梵因“很有交情”——这话没错，但那是以前，后来坑了圣僧……再好的交情也成仇了吧？
　　
　　“这段时间你什么也别想，先稳定境界再说。”萧迟笑悠悠的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脸，一脸高兴又遗憾的表情，“你怎么就姓萧呢。”
　　
　　萧凉听不下去了，拉起萧琰就往外走，要不是姓萧，他这堂姊可不会忌讳对晚辈下手。
　　
　　屋子里传出萧迟的哈哈大笑声。
　　
　　……
　　
　　纵然是七月炎夏未去，山上的夜也是凉的。萧琰用了晚食，在院外的翠竹林中散步，轻凉的山风吹在她脸上，带着草木的气息，让人感觉到宁静自然，却吹不走她心里的一些愁绪。
　　
　　吴王身死让她怅然，这是一个真正的武者，虽然执着到疯狂的地步，对她也怀着强烈的杀意，但他行事光明，有武者的磊落，决死一战而求突破，也有武者的大无畏，即使作为敌人，也是让人尊重的敌人。
　　
　　何况，他还是阿娘的亲兄长。当时，萧琰最后一刹是留了情的，否则，那一刀的刀意会直接将吴王的双腕斩断，就算成功晋阶洞真境，也长不回来了。——但吴王还是死了。
　　
　　她心想，圣人外祖父应该很难过，虽然吴王是反对他的儿子，死了还是难过的。阿娘应该在宫里吧，陪着圣人……最能安慰圣人的，应该就是阿娘了。可偏偏，导致吴王身死的，就是阿娘的女儿。这关系，怎么理啊？
　　
　　萧琰心里叹一声。
　　
　　离开长安前应该见不到阿娘了，这次离开，不知何时能再相见了。
　　
　　竹叶簌簌轻声，仿佛她心里的怅然和离愁，不浓重，却萦绕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