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 227：这是我的错 (第2/2页)

萧琰弹开竹箧，看见最先飘起的胸衣就笑，平平飞到慕容绝面前，“学长，你的。”
　　
　　慕容绝伸手接过乙号胸衣，看了眼，“嗯，是我的，没芝麻。”
　　
　　“……”萧琰无语的看她。
　　
　　“非礼勿视。”慕容绝用胸衣挡胸，神情正经。
　　
　　萧琰默默无言的转过眼去。
　　
　　忽然想念冰山学长。
　　
　　有时候沉默寡言挺好的。
　　
　　……
　　
　　慕容绝打开漆白色的简单衣橱，拿出两套女服，递了一套给萧琰。
　　
　　剑阁弟子都是穿剑袍，交领箭袖褶裙衫，没有男女服式之分，只有尺寸宽窄，肩腰部位剪裁有区别。慕容绝和萧琰的身材都很高，一个身高六尺，一个高五尺八寸，比第一禁军神策军的男性军士入伍身高考核线还要高出两寸到四寸，但剑阁身高七尺的女弟子都有，所以两人这般身高也只是穿乙号和丙号的剑袍。
　　
　　两人均是青色的苎蔴剑袍，青色是剑阁宗师服色，宗师剑袍的裙衫摆长及靴部，比起弟子的半长衫多了几分庄重，但剪裁同样修身，很显精神，也很显身材——两人立一起就如琼林玉树，难分轩轾。
　　
　　慕容绝的目光就被萧琰吸引了，眸子深深的凝视她……的头发，眼睛仿佛映入了乌发的亮泽，有些发光，手里拿着巾柜取出的干净木梳，已经立到萧琰身后，手指抚着那一匹光滑如缎的头发，冰冷漠然的声音下面隐藏着不被人察觉的热切，“我给你梳髻。”
　　
　　萧琰正用真气卷起之前换下的脏衣服，随口应道：“好。去池边梳吧，顺便把衣服洗了。”她们的衣箧已经丢在了树林里，总不好麻烦剑阁的弟子帮她们找回来，这身血污的衣服出剑阁时还得穿呢，好在没破多大的洞，不然还没法补。
　　
　　“嗯，你先洗。”慕容绝有些不舍的放了她的头发，转身从巾柜取了皂胰盒放到清池边，见药池的血污水已经放尽，便拔开进水管，放清水入内，洗池。这些都是药浴的弟子要做的，宗门内的杂役很少，自己事自己理，这是剑阁对弟子的要求，无论出身背景都如是。
　　
　　萧琰坐在池边，拿起皂胰子洗衣服。
　　
　　她在军营锻炼过一段时间，用内力控制水浪冲刷衣服，动作已经很熟练。
　　
　　慕容绝俯身给她梳发，光滑的毛发从指间流过，她惬意的眯了下眼……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嗯，不是毛发，是头发。她眼神有些发虚的飘移了下，转瞬手指又温柔的抚摸起令她着迷的毛发，嗯，头发。
　　
　　等萧琰洗好了衣服又用真气烘干，慕容绝才慢腾腾的将她的发髻梳好，仍然插上那支千年沉水木簪子。萧琰伸手准备为学长洗衣服，却被慕容绝按住了，“我自己来。”很平静的说出一个事实，“你洗得太慢。”
　　
　　萧琰眨了下眼，反思自己哪里慢。
　　
　　便见慕容绝洗衣的动作果然很快……
　　
　　所有衣物入池，浸湿后飞起，皂胰子如穿花蝴蝶般在衣间飞舞，池上风旋，衣物在空中旋转搓揉，入池，细浪冲刷，清洗，飞起，展开，千百道指头大小的风旋在衣服表面卷走水分，很快衣干平整，叠好，落入竹箧。
　　
　　一气呵成。
　　
　　萧琰眼睛发直。
　　
　　原来洗衣服还可以这样洗……与学长相比，自己对真气的操控简直粗糙，不是操控不精细，而是方法技巧的问题，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慕容绝转脸对她说道：“这是神术师控制风元素水元素的技巧，可以学一学。我们用真气，他们用法力，虽然质不同，但一些控制的技巧可以借鉴。
　　
　　“神术师用法力与外界的天地元气沟通，从而指挥天地元气。而我们武道是修自身，将天地元气转化为自身的力量，再发挥使用。所以我们武者自身更强。
　　
　　“但神术师对外界天地元气的操控比我们强，比如，没有这池清水，我们要用真气化出这么多水来，比起神术师直接聚拢外界水元素，要困难得多，除非领悟了五行转化，这也是一种术。
　　
　　“不过武道最大的优势，不是在肉身的强大上，最本质的是它的生命力，所以我们受伤后内气能自疗，而真气的生命力更强。但神术师的法力无法自疗，光明术师和水系术师能治疗部分伤势，那是光和水本身的性质，可以克制、清除一些毒素，促进伤口愈合，但内腑碎了就没办法了，因为它们不具有生命力。所以修习武道的宗师比修炼法力的神术师寿命长，除非神术师能晋入到先天层次，彻底改变他们的体质。
　　
　　“嗯，像我们大唐的音道、阵道、符道，就是修术道，操控外界元气或外物，所以音师、阵师、符师的身体和生命都很弱。除非既修术道，又修内家道统。譬如东阳夫子、常山郡王，就是既修音道，又修道门道统。……”
　　
　　清冷漠然的声音如雪山之水潺潺流淌，慕容绝说了很多，从真气借鉴法力的操控技巧延展开去，说到内修之道与元素外道的区别，等等。
　　
　　但她并不是好为人师的人，而且性子冷漠，寡言少语，即使与同辈交流武道，也很少长篇大论，多是微言大义，只是对萧琰才有着不同寻常的耐心和细致，这固然是因为《心动秘笈》上说的要多沟通，“言语是通心之桥”，但萧琰能让她生出沟通的欲.望，并从中得到愉悦的感觉，这是重要的前提。
　　
　　萧琰听得仔细，她对神术也有了解，但不像慕容绝理解得这么透彻，对内道和外道的优势和区别剖析简洁却切中利害，就像剑道一样简洁凌厉，让萧琰有种一剑贯通的感觉。
　　
　　她一边听一边想，想到自己领悟的巽字诀，木生风，也是操纵天地元气，这就是五行生化的术了，便和慕容绝讨论起来。
　　
　　木屋内的真气屏障已经解除，门外打坐的白衫女弟子听到两位宗师说着话，从洗衣服说到了武道，眼睛生光，心想：师尊说处处皆武道，真是这个道理。
　　
　　听得越多，她神色越沉迷。
　　
　　……
　　
　　倏忽两刻钟过去。
　　
　　药池已经过了两遍清水，完全清洗干净了。两人讨论时手也没停着，将木屋收拾得齐整，恢复了之前的整洁，推门走出来。
　　
　　门开时，将白衫女弟子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经过药浴的两人伤势痊愈，真气完满，又洗去了身体和心理上的疲惫，精神饱满，容光焕发更胜之前，白衫女弟子有种触目见琳琅珠玉的感觉。
　　
　　萧琰提着竹箧向她一笑，“多谢。”她脸红了，只觉珠玉炸开，眼前都是碎光，也没有察觉自己讷讷回了句，“不谢。”等她回神过来顿时欲哭无泪——这回复蠢透了。
　　
　　她心思细致又聪明，已经明白这两位宗师在屋内探讨武道却没有设屏障，分明就是允许她旁听，尽管以她目前的境界还不能理解其中一些道理，但她已经记在脑子里，就总有领会的时机——这正是无念先生“多谢”的酬谢。这个酬谢何止重，简直太重了！但她竟然说了句“不谢”！真想将脑袋塞到药池里去。
　　
　　萧琰见到她脸红窘然加懊丧的表情，又是一笑，忍住了拍她头的想法——难怪母亲总喜欢拍她头，这种能揉别人头发的感觉真好。
　　
　　想到母亲，萧琰唇边的笑容又盛了一些。
　　
　　她的气质给人纯净又温暖的感觉，加上容色极盛，一笑起来容颜光耀，让人目夺神移，很难抵御她的吸引力，慕容绝眸光一凝，想起桑丘南飞给她的提醒眼神，立即郑重嘱咐萧琰说：“你若遇见花师叔，千万不要笑。”
　　
　　萧琰一愣——花师叔是谁？
　　
　　慕容绝静默了一下，“你看见他时，就知道了。”
　　
　　萧琰诧异，什么是“看见他时就知道了”？
　　
　　但不久之后，她就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