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 274：追杀 (第2/2页)

——她考虑的是对付，而不是躲避。
　　
　　即使面对的是实力悬殊的强大敌人，她心里也在思考着迎战的可能性。
　　
　　当她又穿过一片白桦林时，一座山脉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对乌古斯的地理不熟悉，即使有靖安司的情报和地图，但情报不可能细致到一个地方的具体地形，只能凭自己对奔行方向和距离的把握推测这里大概是博代领和乌达领交界的博格达山脉。
　　
　　暮色已经降临了。
　　
　　她决定进山。
　　
　　前方都是草原，疑似博格达的山脉看似近在眼前，其实距离还很远。
　　
　　更糟糕的是，这会吹的是西北风，她必须逆风前进。
　　
　　萧琰这回没有贴地而行，而是比箭更快的射了出去，很快就到了山麓下，庞大的神识陡然放了出去，搜索整个山脉，寻找最合适的隐身之地。
　　
　　她知道，追杀自己的那位先天宗师很快就会过来。
　　
　　她隐匿在暗夜中，等待着……杀机的到来。
　　
　　一双澄净的眼睛平静，却又像是等待捕猎的豹子，全神贯注，时刻准备着扑出去的那一霎。
　　
　　她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水。
　　
　　不是因为紧张，恐惧，而是太高速的计算，种种可能都在她识海里推演……她只有一击的机会——如果计算不当，推演不正确，在先天面前，她连发出一击的机会都没有。
　　
　　生死，只在一瞬。
　　
　　……
　　
　　就在夜色降临时，上京的步六孤家接到了一位拔列氏圣者的紧急传讯。
　　
　　步六孤家主令人安置了这位圣者，立即遣心腹去询问：楚因圣者出关没？
　　
　　楚因圣者是家主的小堂叔，也是步六孤家最年轻的大圆满圣者，今年才四十九岁，却已经摸到了先天的门槛，因此时常闭关。如非大事，步六孤家主也不敢去惊扰他。
　　
　　但南暮是楚因堂叔最看重的弟子，又是家族极具天分的年轻圣者，有关南暮的紧急传讯，无论如何都得通告楚因圣者。
　　
　　何况，步六孤家主也有疑惑，南暮在凌北冰原进阶中期他怎么不知道？而且境界未稳就出来了？他没下过这样的命令，难道是楚因堂叔的意思？
　　
　　心腹才过去一会，步六孤家主就听到楚因圣者的神识传音：【我刚刚出关。有什么要紧事？】
　　
　　步六孤家主是圣武师初期，也以神识传音回道：【堂叔，是南暮的事。】
　　
　　【南暮？你等等。】
　　
　　不一会，楚因圣者出现在家主的书房外，叩门而入。
　　
　　步六孤家主直接道：“塔克领的领主兼军团长拔列氏派来了一位圣者传讯，说我们家的南暮在塔克城暂时加入塔克领军团，随军一起北上，但在途中遇到危险独自离去，留言说敌人十分强大，阻止塔克领军团的圣者去支援……”
　　
　　楚因圣者皱着眉头，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不是因为南暮遇险。
　　
　　而是，他的这位弟子根本就不在凌北冰原苦修！
　　
　　那么冒充南暮的女圣者是谁？为什么要冒充南暮？难道知道南暮不在凌北冰原？幕后指使者是谁？目的是什么？冲着步六孤家还是？……
　　
　　一瞬间，步六孤楚因的心头就起了十数个念头，和种种阴谋推测。
　　
　　但南暮不在凌北这是个秘密，连家主都不知道，不管那位冒充者是谁，他都不能直接否定她的身份。
　　
　　楚因沉眉，深褐色的眼睛冷峻，“如果不出意外，南暮应该是在近期内进阶中期，但我没收到赫伦的消息。”赫伦是他安排给南暮进阶的护持圣者，“有可能是刚刚进阶，消息还未传过来。但是按南暮的心性，境界未稳定，不会出来。——莫非，发生了什么意外？”他的脸色越发严峻。
　　
　　步六孤家主的脸色也很严峻，他已经在猜测：南暮是在凌北冰原遇袭？还是遇到了什么事，或者发现了什么重大事情，必须立即向家族禀告？因为有追杀者，她不得不混于塔克领军团，这才能解释她为什么和军团一起上京。但是，追杀她的人竟然是先天！？
　　
　　步六孤家主丝毫没有怀疑“南暮圣者”是假货，不是因为对方向塔克领领主出示了“步六孤南暮”的家族名姓徽牌，而是根本没有想过到有人敢冒充步六孤家的圣者。
　　
　　他说着推测，“赫伦不在南暮身边，可能已经出了意外。如果是在凌北冰原遇到袭杀，那就可能是对方行动了。南暮是我们家年轻的天才，丘穆陵氏，贺赖氏，包括废太子明雷那边，都有可能下手。”他眼中透着森然杀机。
　　
　　楚因圣者皱着眉头，丘穆陵氏、贺赖氏和他们步六孤氏一样，都是帝国的一等家族，因为支持明雷，和他们步六孤氏一向敌对。如今双方开战在即，难保丘穆陵氏、贺赖氏不采取暗杀手段，提前除掉他们家族的优秀后辈，这在家族斗争中并不少见……但那个“南暮”是假的，追杀她的人究竟是去杀南暮，还是冲着那个冒充者而去？……目的不同，真相就截然不同。
　　
　　楚因觉得自己必须去看一看。
　　
　　“我立即禀告祖老。”他说完消失在房中。
　　
　　步六孤家主心情并未放松，南暮是否能撑到家中先天过去实在难料。他沉坐了一会，发了几道命令下去，针对家中优秀的后辈：在外面的立即撤回来，不能撤回来的，也要提高安全防卫，不能独自出行。
　　
　　还有，家中的先天祖老们，也应该活动一下了……
　　
　　不出来震慑一下，还当他们步六孤家是软脚虾？
　　
　　……
　　
　　博格达山脉。
　　
　　萧琰宁静的立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中。
　　
　　她隐匿的地方，是深山中一处悬崖上的山洞。
　　
　　秋水刀已经握在手中，刀身被真气包裹，一泓秋水的光亮变得沉暗，没有半分光透出。
　　
　　时间过得很快，又似乎很慢。
　　
　　她皮帽下的头发已经沁湿，内衫也被汗水润湿，心跳近乎静止，许久才会缓慢的动一下，血管里的血液也似乎静止不动了。而呼吸，从她前往崖壁时，就已经停止，转为真气内呼吸。
　　
　　如果有先天的神识隔空扫过来，只会感觉到一个空空的崖洞。除非站在崖洞外往里看。这个崖洞并不深，往里只有两丈余，空空的，没有任何遮蔽的地方，站在崖洞外，一眼就能看清。
　　
　　她心中肯定，追杀自己的先天已经上山了。
　　
　　这样的山脉，重山峻岭，在黑夜里，是最好的隐藏。她能想到，追杀自己的先天也能想到。况且她上山时没有遮掩气息，上山后又放出神识搜索整座山脉的隐身地点，足以让追寻她的先天察觉。
　　
　　不过，那人要找到她藏身的地点还需要时间，因为他用神识探查不到自己，必须去每个可能藏身的地方看一看：用眼睛确定她在不在。
　　
　　——这样的深山中，即使先天宗师的空间瞬移速度快，一个个查清也需要时间。
　　
　　但她感觉，那人就要来了。
　　
　　她用神识推演计算自己的行动后，就将所有神识都集中在感觉上，对危险的感觉因为神识的集中越发清晰。
　　
　　就像来自识海的灵觉。
　　
　　突然，识海中央的莲瓣一个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