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 285：动情真危险 (第2/2页)

那两位先天宗师不知是敌是友，当然要先逃为妙。
　　
　　毕竟她们还处于被追杀中。
　　
　　两人出海后曾经在冰原上切磋过几次但都能控制出手力量，这一次是慕容绝情|欲牵动之后受到贪狼星的侵袭，欲|望暴|动引发杀戮欲，差点入魔，所幸慕容绝保持了一分清醒，才克制住自己的剑势，和萧琰及时离去。
　　
　　很快，黑夜的暴风雪中，就有四五道人影从几个方向出现。
　　
　　两人战斗的气息还未散去。
　　
　　立即有人惊震离去，向冰原之外发出讯息。
　　
　　……
　　
　　北极海深处，两人缓下了速度，一边游一边恢复战斗消耗的真气。
　　
　　萧琰不由好笑道：【咱们又得逃亡了。】
　　
　　【不是逃亡。】慕容绝的声音在冰冷的海水里更加寒冷，【我们是极地永夜猎人。】
　　
　　萧琰噗笑：【这个名头响亮。】
　　
　　两人心里对刚才一战惊动强者都没有任何懊悔情绪。
　　
　　如果因为害怕被追杀就束手束脚，那她们不如学北极熊觅地冬眠。
　　
　　【之前怎么回事？】萧琰这会关心问道：【怎么会差点入魔？】
　　
　　慕容绝没有隐讳：【我对你动了情|欲，被贪狼觑了空子。】
　　
　　萧琰：……
　　
　　你这动情还真是危险。
　　
　　又忍不住噗一声笑，说道：【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你多念几遍冰清诀。】
　　
　　冰清诀是绝情道的心法。当然不是“心若冰清，天塌不惊”，这是萧琰调笑说的话本上的段子。
　　
　　慕容绝想了一会，若有所悟：【这或许是好事。杀戮和情|欲，都是欲|望，一通百通。若情|欲如潮，还能心若冰清，则杀戮欲如潮，也可心若冰清。杀戮道为何同修绝情道，可能就是杀和性，原就是先民能够生存和繁衍的两大欲|望。】
　　
　　萧琰也思索起来。
　　
　　关于先民的生存环境，世家都有非常古老的竹简记载，慕容氏虽然是鲜卑世族，但在北朝乱世建立燕朝期间，从许多没落大士族家搜出收藏了很多古籍，其中就有先秦时代传下的甲骨文刻简，两人都清楚那段野蛮时代的先民史，其实就是杀戮征服掠夺求生存，和交合繁衍史。
　　
　　在先民时代之前，还有更远的人族文明史，必然也是生存和繁衍，贯穿杀和性两个欲|望。天地造动物有“性”，原就是为了繁衍；物竞天择，优胜劣汰，要夺得空间和资源，“杀”就是来源于万物本能中的求生欲。
　　
　　萧琰沉思后也有所悟，说道：【若从人欲来讲，生存和繁衍是两大本性，由此衍生出毁灭、征服、占有、掠夺、肉|欲，这都是原始欲|望。】
　　
　　就像人饿了，要吃东西，这就是生存的本能。宗师可以辟谷不食，但这不是不饿了，而是以有生机且纯净无杂质的真气为食，是食物的层次提升，不是食的欲|望消灭了。
　　
　　性|欲也一样，是人最原始的本能，只是受到人的心性修养和修为克制而强弱不同，但还是存在。这种欲|望又伴随着征服、占有的欲|望，征服、占有不了，就会生出毁灭欲|望。
　　
　　【所以学长的情|欲和杀欲就成了‘相辅相成’，互相影响，互相催生，比动情之前的冰清境更易入欲境。】
　　
　　当道德理智不存在时，就是原始欲|望主宰，此即入魔——慕容绝之前就是踩在欲|望和清醒的边界线上。
　　
　　慕容绝回思，的确自己是受到了这种欲境的影响，对萧琰生出“渴望更多”，想完全占有她，没有得到满足就以武力征服、占有，战斗许久不下又生出暴虐的毁灭欲|望……而她就在不知不觉中受了欲境影响，以为一切行为都是出自自己“求道”的清醒和理智。
　　
　　她心中一噤，冰眸却愈发寒冷和沉静：【这四种欲|望是伴生伴长，而且来得自然，不像杀戮毁灭欲，让我心境自生警戒，情|欲却是自然而然的让我心境为之沉沦。】
　　
　　慕容绝心念越发清醒，也更清晰修炼杀戮道为何要同修绝情道：不修绝情道，修行之初就会为杀戮欲望所主；但修行绝情道，欲|望会渐弱，弱不是灭，只是压制，压制越深，就会有反弹，“入魔”就是因为欲.望的反噬。要绝欲，不是灭欲，而是不为欲望所动，这就要将自己置在欲|望的火山口，让四种原始欲|望如火山爆发，欲|望岩浆成河，她执剑入河趟行，趟得过去则杀道证神，趟不过去则完全沦为欲|望所主。
　　
　　萧琰说道：【欲|望是罪|孽，也是动力。人因欲|望而沉沦，也因欲|望而强大。学长入魔后战斗力几十倍猛增，以前我们认为是入魔后潜力爆发，所以出魔后身体虚弱。
　　
　　【但你进阶中期后，也曾在这极北冰原入魔，之后出魔，却没有出现虚弱状态，在迷神崖那次也是。
　　
　　【之前学长说，是因进阶后杀戮道精进，天幕血海的力量被进阶时吸收，抵消了入魔后的身体虚弱；此外就是修为进阶后，身体强度和经脉强度提升，可以承受一部分潜力爆发。——应该是这个道理。
　　
　　【现在我又有个想法，学长入魔后战斗力几十倍爆增，也许不是潜力爆发，而是进入了一种纯粹的欲|望境……】
　　
　　无论动物还是人，发狂后总是力大无穷，即使是温顺的绵羊也能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可见清醒的理智对于身体的力量是一种束缚，就像剑鞘于剑，剑鞘一去，剑的锋锐就毕露。
　　
　　而身体的原始力量是来源于……
　　
　　萧琰边想边说道：【混沌。按道门的说法，混沌是天地最初始的力量，之后由混沌一气分两极，谓之阴阳，天地始清，方生万物。可见天地中的一切最初都是由混沌中来，那是不是可以说，一切力量皆是从混沌而来。当学长失去清醒神智完全被原始欲|望所主，应该就是进入了混沌状态。当然这种混沌还不是天地未开时的那种初始混沌，而是身体挣脱束缚的‘完全状态’。】
　　
　　【身体的本质力量来自于混沌，这个有道理。】慕容绝思索着说道：
　　
　　【我进阶后，入魔的力量也更强。如果入魔是进入混沌境而强大，从这个道理来讲，欲|望越强，则杀戮力量越强。
　　
　　【如果入魔是潜力爆发，但人的潜力受限于天赋，不会因为进阶而提升。除非爆发的潜力仍然是在我的身体量度之内。】
　　
　　萧琰：【嗯，这就是两个可能性。】
　　
　　慕容绝：【或许这两种可能就是一种。身体的潜力，应该取决于身体的原始本质，这个原始本质也就是来自于混沌的力量，一气化两极。】
　　
　　萧琰：【这个推理可以成立。狂暴来自于原始，原始来自于混沌。天地规则，先分而合，再合而分。由混沌化两极，阴阳生万物，这是分；而由五气归阴阳，阴阳回混沌，这就是合。分的力量弱，合的力量强，这就是规则。】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这般分析讨论下来，慕容绝的心思更清明，思路也更清晰：【我现在应该是，一边增强欲|望，引它如岩浆滚滚；一边在欲|望的岩浆中行走……】
　　
　　就如这次，处于入魔与清醒的边缘。
　　
　　萧琰哈哈：【这就是一边是火山喷发岩浆滚滚，一边是海水冰冷流动。不知道天地间有没有这样奇景，我觉得应该有。】
　　
　　道从自然来，自然形成的奇景玄奥就是规则的具现。【所以咱们要走更多的地方，看尽天地的奥秘。】萧琰如箭鱼般梭出去。
　　
　　【好。】慕容绝随之如箭。
　　
　　两道箭鱼在深海中无声游动，越潜越远，也越潜越深，最后就是悬立在深水中，一步步向前踏水行走。
　　
　　两人一边行走，一边继续在神识中讨论着情和欲，不止慕容绝对杀戮道和绝情道都有了进一步参悟，就是萧琰也触类旁通，感到自己对虚无和混沌之间的道则有了一些触动。
　　
　　……
　　
　　极地冰原平静也不平静。
　　
　　平静因为冷寂，但在冷寂中，又隐藏着杀机，无论是自然界的捕猎，还是人类的捕猎。
　　
　　晨星和杀戮剑圣者活着在极北冰原出现……这个消息很快从极北冰原传了出去。
　　
　　无论天启派还是反天启派，都是哗然！
　　
　　反天启派说，一定是有天启派的先天宗师当日暗悄悄出现，在迷神崖将人救走了！——否则两人重伤濒死下，怎么可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立刻就有消息出来说，“血剑战金刚”那一日，除了薄奚藏外，没有第二个先天出现在科乌努山。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那两人完全是自力逃生。
　　
　　这可能吗？
　　
　　反天启派说，不是先天宗师，也是有另外的圣者出现，在崖下救走了人。
　　
　　天启派就冷笑了，我们有哪些圣者出现，你们不知道吗？
　　
　　九成九死，唯零点一生，这就是自然神力的奇迹降临了！
　　
　　反天启派冷笑，分明是你们的人暗悄悄救走，伪托自然神力，这是渎神！总之是不信的——也不能信。
　　
　　信了就是神力，“天意”。
　　
　　天意，就是天行有势。天势所趋，就表明了自然之神的意志，那他们的路就是错的——这怎么能承认？
　　
　　但天启派的势力都信了，因为这话是从神庙传出来的——是少神司说的。
　　
　　少神司这等人物，会说谎？
　　
　　所以这就是晨星的自救，自然神力的眷顾，诸多的巧合和运气就是天意。
　　
　　天启派势力的斗志都忽地增长了，因为这证实神庙听到了神意，正确理解了自然神的意志，他们天启就是顺从天意。
　　
　　反天启派势力的斗志就受到了一些打击，口中说不相信心里还是有影响的。
　　
　　但这也意味着，反天启派对萧琰的追杀会更加疯狂。
　　
　　人死了，就没有什么奇迹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