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 295:人从哪里来 (第2/2页)
阁主说道:“这就是分歧。远古时期,人族是神族的奴隶,人族的知识是从神族那里学习,然后自己再创造。人族虽然联合妖族驱逐了神族,但神族的强大仍然留在人族心中——部分人族的灵魂中遗留了这种畏惧和崇拜,通过血统又传承到后代,于是自称神的仆人,奉神为主。这些人族认为人族强大来源于神,挑起人神大战的巫族是罪孽一方,称为魔或邪巫,将巫邪魔化。因为这种分歧,也就造成了今古道统的对立。”
萧琰疑惑道:“那西洲的巫呢?怎么会容许这部分人族称巫为邪魔?”
阁主平静说道:“西方神教兴起,已经是今古时代了。巫族经历了与神族旷日持久的大战,之后又是与妖族的战争,很多强大的大巫和大妖死去了,妖族伤亡更惨重,而且繁衍比巫族困难,百万年后,就没有高等的妖了,妖族成了神话。巫族这边,虽然成为了世界的主人,但巫族为争夺统治权又爆发大战,道门神话中称为洪荒之战,也是希腊神话中的诸神的黄昏。黄昏就代表着末日,这场大战之后,灿烂的人族文明就成了洪荒、末日,人类文明倒退七百万年。”
萧琰:“……!!”
七百万年?那是退化到人族进化初期了吧?
所以洪荒之后就是近古的开端,艰难求生存的先民时代?
不……可能还要严重,不止是文明的倒退。
阁主说道:“洪荒之战后,就是大破灭时代,人族的血统出现了大退化,因为巫族的大量死去,繁衍的高等级血统越来越少,而生育也越来越困难;普通人族越来越多,但血统也在退化,智力、体力都在退化。这就是人族破灭世界带来的天谴,巫族是肇始者,承受最重,于是血统灭绝。巫族是人族的统领者,人族享受了巫族带来的辉煌,自然也要承受巫族带来的破灭,同样遭到天罚。
“到了近古末期,正宗的巫族已经没有了,只有继承了一部分巫族知识的人族——这就是各个道统的传承者。普通人族的血统也退化到先民时期为止:弱小,原始,落后。相当于远古时期人族从猿进化到人之后的十万年。
“人族文明也出现了大倒退,即使有一部分传承者,更多的巫道传承却在天谴中断绝了。就说上古巫道的器道,飞行法器,这是出门必用,到了近古,飞天之器,潜海之器,空间之器,这些传承都断了。”
萧琰叹息。
阁主又微微笑道:“好在人是聪明的,失去了巫道很多传承,却也摸索着走出了另外的道,一方面是继承了上古的人道,另一方面又开辟了今古的人道。”
阁主顿了下,目光又很远,“发展还是慢了,要造出飞行器,可能还要几十年。至于空舰,估计是百年后了。”
如果放开对术道和技道的限制……
阁主沉默,以前不行,或许现在可以。
这一个大出之世,是他们最有预料、最有准备的一个大出之世,如果这一次失败,之后将更艰难,也可能不再有希望,倒不如毕其功于一役,有些顾虑的东西不必再那么顾虑。
阁主目光渐渐变得更远,端静平和的神色看不出正在思考一个重要的决断。
萧琰一直觉得大唐帝国的技术很先进,但只窥得远古上古文明的一个侧面,就发现在前辈先天们的眼中——太落后了。
但环境应该也不同吧,萧琰心里嘀咕道,今古是从大破灭后建立起来,和大破灭前的上古、远古,环境肯定不能比,至少元气不会这么稀薄,晶石肯定也不会这么稀少,技道发展也不会这么受限。
萧琰想到一个重要问题问道:“神族被驱逐后去了什么地方?”
阁主说道:“这个问题不重要,你以后看了《远古原史》就知道,细节太多。”
萧琰心想“不重要”,也就是说神族已经不成为人族的威胁,她应了一声,又好奇问道:“大唐以前的皇族和士族知道这些吗?”
阁主轻笑一声,眼神意味深长,“以前,世间没有一个圣高武,也没有一个大唐帝国。”
自夏而起中原三千年王朝更替,不论哪朝都是历史循环台上的唱戏者,不同的人重复着同样的争斗,一朝灭了一朝起,看了开端就知道结局……伏羲之后再无人皇,曾经彪炳日月的人物也只是彪炳一时,他们只能等待人皇之星的出现。
萧琰心中还是有疑惑,但见阁主已经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便又接着说乌古斯的事,重点还是神庙。
萧琰已经明白了,高宗皇帝为什么会选择乌古斯汗国为天启的同盟,确切的说,是选择了乌古斯国教——因为它源自九黎巫,与中原有很深渊源,更重要的是,走向星空的信念,神庙一直坚定,和道门剑阁一样,从继承道统起就孜孜以求,从未断绝过信念。
萧琰心想,乌古斯会成为一个不懈前进的狼的帝国,应该就与神庙的引导有关。相比来说,同样是被赶出中原的鲜卑人立国的燕周帝国,以及同样是萨满神教的燕周国教,在锐意进取上就比不了乌古斯,想必高宗皇帝当年就已经看清楚这两个帝国的差异了——尽管那个时候乌古斯并没有比燕周具有优势,但时间证明了高宗皇帝的正确。
陛下远见如灯塔,已经明白的照耀了前方。
萧琰心想,所以母亲才会这么喜欢高宗陛下吧?
不过,高宗陛下当初吸引母亲的,是她的性情呢,还是智慧呢?或许两者都有?
萧琰心里好奇得要命。
自从阁主说母亲是照着高宗皇帝的性情教育自己后,萧琰就对这位陛下又多了几分亲近,对于母亲和高宗皇帝之间的事,也多了几分想了解的渴望,心里嘀咕不知道高宗皇帝的帝札里有没有记载……以后问李毓祯?
……
李毓祯下朝后就回了东宫,她进宜秋宫时,萧琰正与阁主说起为慕容绝磨道,阁主端了茶盏止住她,眼里有笑意,“昭华来了。”
萧琰眸子一凝。
阁主笑悠悠起身走了,“你和昭华先说话。”
李毓祯在殿廊上给阁主行了礼,便见到送阁主出来的萧琰。
“萧悦之!”
李毓祯挑了下眉,又一笑,上前抱住她,亲昵问,“想我没?”
萧琰身子僵了下,原想避过她这一抱,心中却迟疑了一下,便被她抱住了。
“想了。”
她如实说道,一口气不停,“签账单的时候我就想你要是不给我报账我就跟你拼了。”
李毓祯:“……??”
思念的情绪完全被这句话打散了。
李毓祯在她脸上咬一口,“真想揍你。”
萧琰眼睛一亮,“我晋阶大圆满了,什么时候我们打一架。”
“好。”李毓祯干脆应下,挑眉,“你在乌古斯风里雨里,别以为我在皇宫里原地踏步。”
萧琰眼睛更亮。
两人没去阁主的主殿,去到小一点的侧殿说话。进去还没坐下,李毓祯遏制不住一年多的相思,抱着她就吻在她唇上,唇顿时滚烫起来,又咬了她两下,喉咙里呻.吟叫道:“悦之。”
萧琰沉默了一下,然后推开她,认真说道:“不要这样,我不喜欢。”她不喜欢被强吻。
她和慕容绝磨道,慕容绝也没有强吻过她,只是分别的时候失去克制。
李毓祯冷冷看着她,“你跟慕容千山吻了?”
萧琰吃惊,你怎么知道?
她还没有说话,李毓祯已从她表情确定了,眼神更冷几分,“你跟她做到哪一步了?”
萧琰抬手扶额,“等等,你知道她选择我磨道?”
李毓祯冷哼一声,“我们出自同一个师门,她修的什么道我会不知道?她和你断崖一战后就晋阶宗师,然后随你返回天策书院,亲自送你往返剑阵巷,尽心尽力指点你,养伤期间专程送你花,呵!她何时有这种人情了?——以她的性子,又怎会对人这般亲近?不是选你入情,还能是什么?”
萧琰:“……!”
原来学长那时候就开始了。
原来当初大家都知道,就是自己不知道。
萧琰无言叹口气,说道:“你既然早就知道,还恼什么。在乌古斯,我答应学长为她磨道,既是磨她的剑道,也是磨我的心境。”
李毓祯吸进一口气,又吐出一口气,肺里冷冷的,刺痛,“我是知道。没有阻止,”她声音冷静又客观,“因为你是千山磨道的最好人选,更因为,我相信,”她眸光深深看着萧琰,“以你的性子,如果答应为千山磨道,就绝不会为她动情。”
萧琰点头,正要回答说“是”。
李毓祯却不放过她,目光冷利如剑,“你和她做到哪一步了?”
即使确定萧琰会守住界限,真到面对时,还是心痛如绞。
萧琰看着她蕴痛的眼睛,沉默了一下,原本不想回答,却又叹气,说道:“我们没有交合。”
没有交合……那就是其他的都做了!
李毓祯心里痛意怒意瞬间汹涌,交织出剑网从心底撕裂而出,冷锐痛意的剑光从眼中迸射而出,“萧悦之!”她一字一顿咬牙。
一步上前,抬手揪了她领子,眸中怒意痛意交织,手指越攥越紧,衣领响出裂帛声,竟似要抬手折了她颈子一般。
萧琰静静站着没动,垂了眼眉,又觉得没有什么对不起李毓祯的,又抬眼,平静的直视她,嘴唇动了一下,想说我不会为她动情,你动什么怒,但唇才动了动,又止住了。
如果不想跟李毓祯牵扯情爱,自己何需向她解释?
只有在意,才会解释。
同伴之间,有解释这种的吗?
萧琰决定以沉默表明态度。
她和李毓祯不是情人,她与慕容绝之间做什么事,都不需要向李毓祯交待。
一种冰冷的沉默蔓延在两人之间。
冰冷中,又有凛冽的剑意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