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父亲离开了,我也该走了 (1) (第2/2页)
“你们都还年轻,等你们到我这个年纪就该觉得还是得有人陪伴。自己过还是不行的。”外祖母补充道。“晚晚就一个,她不可能劈成两半。你们俩都是我的孩子,你们也永远是亲人,是一家人。就算你们俩过不到一起,你们以后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希望你们彼此支持对方。”
“哎呀,我肯定能照顾得过来他俩呀!而且他们俩这身体一个比一个好,我爸都不见老,快成仙了!还不知道之后我们谁照顾谁呢。”我赶紧接上话,免得气氛变味。
不管怎么说,对于我来说,他们的话题从我身上转移走了,总算是松了口气。
第二天,父亲起得很早,他叉着腰,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街景。好像登上了珠穆朗玛峰似得。
我笑着凑上前,他指着不远处的一片绿地,问我:“那里是不是邮局?”我说:“是啊,你看邮局的老楼还留着呢,现在一个小博物馆了。”
他又指着一个创客园区:“那是以前的棉纺厂吧!”
我说:“对,我上本科的时候改造的,我回来的时候也吓一跳。”
“中国真是发展太快了,要不然全世界都害怕呢!”父亲说。“打我去美国到现在,那个城市就没有一丝变化,跟你上学得时候一样!就是越来越旧了。”
母亲也起来了,看我们俩立在窗前,便安排说:“咱们早点出门吧,早点上山。早餐就在路上买点吃。贡品我昨天下午买过了,买了你妈以前最爱吃的云片糕、桃酥,给你爸带一小坛黄酒。晚晚,你去接桶水,带上两块抹布。”
一家人的默契在这时体现得淋漓尽致。不出半小时,三个人便风风火火地出门了。
从家到祖父母的陵园不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上山的时候刚好太阳升到半空,照在身上暖暖的,富饶的植被打造出天然氧吧,呼吸间,肺部似乎都获得了清洗。
但若非失去,谁会至此?陵园给人一种肃穆感,虫鸣鸟叫似乎在转达故去之人对世间的挂念;树叶摩擦作响仿佛是大自然安抚断肠人的吟唱;足下发出咯吱声的松针记录着前行人每一步的追思。
祖父祖母的石碑还算干净,我仔细用带来的抹布清洁了石碑的前前后后,父亲扫净了各处的落叶尘土。母亲在贡品台上铺了块绒布,将水果点心装在粉彩磁碟中,一一摆放好。
三人全程无话。做好了各自的事情,三个人站在碑前,预备行礼。
“字有点不清楚了。”母亲皱了皱眉说。
“这也没办法,快二十年了。”父亲叹着。
说来也巧,就在这时,一位腰间挂着小漆桶的大姐从我们身旁不远处的小路经过。
“大姐,麻烦您帮我们描描字吧!”母亲张罗着。
“这两个名字也描黑。”到了姑姑和姑父的名字,父亲说着。姑姑和姑父在几年前车祸故去了,由于两家关系并没有很近,事后对我们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影响。
最后,原本一片红的石碑右侧,仅剩下父亲、母亲和我的名字是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