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术后的准备工作 (第2/2页)
手术台上的操作只是外科中的一小部分,术后恢复才是更为重要的环节。这台血管移植手术的技术虽然足够创新,但相对正规流程而言还是粗糙了许多,要是术后再处理不当,很可能会让手术前功尽弃。
自体血管移植术后遇到的问题无非就是回流不畅、血栓和感染。
它们各自存在,也可以互为因果,相辅相成后形成一个死循环。想要打破这个循环,要让克雷格完全康复,就需要积极对抗并发症。
首先就是最容易处理的下肢肿胀。
手术创伤本来就会产生肢体肿胀,肿胀的肢体又会压缩血管管腔,增加血流通过时的阻力,减慢血液流速,增加血栓几率。
同时血流变缓后会形成血液淤积,组织更加肿胀,压迫的细胞会逐渐坏死。坏死的细胞并不会被第一时间清除,坏死+血液,下肢就会变成细菌滋生的培养皿。
相比于人工血管,自体血管移植的下肢肿胀发生率不算高。但考虑到手里没有硫酸镁消肿,该做的预防工作还是得做,偷懒不得。
“这间民居......倒还不错。”卡维看了眼房间,找到了墙上挂烛台的钩子,“别急着把他放上床,你们先把床挪个位置。”
两名士兵只听门德斯坦因和奥珀两个人的命令,突然来了个年轻人对自己指手画脚,心里总觉得不舒服:“你什么意思?”
“把这里的桌子搬走,把床放到这儿。”卡维也看出了他们的心思,说道,“想要让他恢复健康,就听我的,我是医生。”
士兵互看了一眼,没办法,只能照做,但卡维的要求并不止于此:“把窗上的布帘也取下来。”
“这又是要干嘛?”
“他腿伤得很严重,我必须把将他的腿抬高。”卡维解释道,“别浪费时间,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士兵从没见过要求那么多的医生,不过这家伙救人在前,门德斯坦因对他的态度在后,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行,你救了克雷格,我们相信你。”
布帘被取下打了个结,挂在了烛台钩上,克雷格头朝外,小腿就被悬吊在布帘上,靠血液本身的重力增加回心血量,防止下肢淤血肿胀。
解决了肿胀,接下去就是血栓。
肿胀能形成血栓,而血管缝合本身就会让血管内膜变得凹凸不平,在会增加血栓的发生率。此外,在经历了外伤和手术后,血液处在高凝状态,加上感染和肢体肿胀的双重刺激,血栓发生率进一步上升。
在三大并发症中,血栓占比能达到90%以上,所以“防止血栓”是最重要的工作,贯穿整个围手术期。
手术中卡维已经尽可能扩大移植血管的管径,但临床无常,能称之为并发症的都是不可抗力。他现在缺少肝素这类体内抗凝剂,两相抵消之下,生成血栓的可能性依然很高。
“等他醒了之后让他多喝水。”卡维说道,“待会儿我们的人也会过来给他补液,这样才能稀释他的血液,减少血液的粘稠度。”
“小便怎么办?”
卡维也想过插尿管,但就和麻醉时可能出现的大小便失禁一样,现在的尿管缺少膨胀的球囊,开口无法固定在膀胱内。同时还考虑到尿路感染,所以一直都是不管的:“大小便只能靠你们了,我们手里还有其他伤兵和病人要处理,实在管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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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毕竟是战友,只要他能好起来,这些都是小事。”
其次就是感染了。
感染在现代血管外科自体移植中的发生率不算低,就算常规使用抗生素也能达到10-20%。现在没有石炭酸,没有酒精,更没有亚甲蓝,手术在中欧乡村小镇的教堂里进行,如果没有任何措施,感染的几率必然超过50%。
感染能让自体移植的血管整根报销,危害程度是最高的。
卡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简单做了引流,将伤口覆盖住。接下去的操作空间非常小,唯一能够左右的就是替换纱布。
“你们去其他民居的厨房看看有没有油。”
“油?什么油?”
“随便什么油,不管是棕榈油、煤油还是猪油、鱼油都无所谓,只要是油就行。”
现在条件有限,卡维不可能像在市立总医院时那样专挑食用油,只能就地取材,有什么用什么。有引流管排出渗出液,表面就可以安心地用油脂封盖住,这样也能尽可能地阻隔感染。
“别急着走。”卡维继续说道,“再看看有没有碱皂,如果有的话就全带过来,有用。”
碱皂有一定的杀菌作用,至于这个“一定”的效果如何,谁都说不准,一切只能看天意了。
......
此时的第六军面对普鲁士的凶勐炮火仍在苦苦支撑。
拉明的进攻不行,但防守似乎得到了路德维希老元帅的真传,应对得不错。只是武器上的巨大差距让他损失了不少士兵,原本够用的医疗系统瞬间被击穿。
然而卡维的医疗队已然离开,就算不离开,他那十几个人的医疗队也没办法解决那么多伤兵。
现在真正困扰拉明的是兵营所在的尴尬位置。
前方是凶勐的普鲁士军队,身后的基斯钦又离得太远,传令兵出去了好几拨,但想要等来援军起码也得三四天以后的事情了。就这还是传令兵和驻扎在基斯钦的第五军拼命赶路,才有可能发生的奇迹。
拉明被死死卡在了这个地方,正面硬拼肯定打不过,向后撤退自己有警卫连保护,应该能逃走。
可这些兵......
他看着指挥所里的地图,分析了一下午都没想到破局的办法。就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门口的卫兵忽然带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士兵走了进来:“副元帅,传令兵来了!”
“传令兵?传令兵不是早上刚走么,哪儿那么快回来。”
“不,他不是我们的传令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