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预兆 (第2/2页)
“嗯……真不错。我能问问,这些额外的装饰是怎么回事吗?”萨里昂说着,指向主厅天花板、角落、桌上的其他装饰,包括鲜花、摆出来的酒水、点心、贴花……“噢,还有放在椅子上的这几件衣服,一个比一个奢华——平时应该不会这么穿吧?”
卓耶萨现在穿的确实很华丽,椅子上的那几件衣服也是他刚挑出来的。他这又是着装又是装饰的,其实只说明一件事:他要举办一场宴会,邀请那些关系不浅的商人、乡绅地主、名流,当然还包括阿曼家族的贵族,这样他就能开始下一步的计划。而他唯一没有发邀请函的,就是萨里昂。
原因显而易见,一方面萨里昂出了雅拉就没多少人待见,请了也白请;另一方面萨里昂在那些阿曼家族眼里地位很低,请了他难免会在阿曼家眼里低一头,不利于自己的计划。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后手,他已经写好了邀请函,如果萨里昂突然到访——就像现在,他就可以把邀请函拿出来,推脱说自己还没发、发了还在路上(弄丢)、发完没收到等等,面子上也好过。
他也的确是这样做的,那封本不打算发出去的精美邀请函到了萨里昂的手上。萨里昂扯开金色的封装线,发现里面还真有邀请信,他也不好继续说什么。“嗯,好。不过我多带了一个人,你认识的——‘预言之子’,这样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只要他会喝酒。勒帕,勒帕?”卓耶萨连喊两声都不见回应,便回头看,发现勒帕薇儿在呆呆地看着荷瑞斯,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重要;荷瑞斯对此毫不知情,也可能是装作毫不知情,总之自始至终都没有从卓耶萨身上移开目光。
“勒帕薇儿·贝尔!”这一声音量着实高,这才把她唤过神来,“把东西端出来,招待他们吧。”
于是勒帕薇儿把她制作的精致糕点和茶端了出来。荷瑞斯很乐意看到这些美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尽管只是一瞬,勒帕薇儿也觉得心里踏实了。
“诶,你爸爸怎么现在同意你用这些招待人了?”荷瑞斯忍不住好奇地问。
勒帕薇儿掩嘴窃笑一声,偏头看了一眼卓耶萨,见他正和萨里昂交谈,便悄悄说:“他想重启生意,免不了和城里的有钱人打交道,无论是熟悉的还是陌生的,都得招待。好巧不巧,他们大多都喜欢我这种招待食物,所以可不就一直用这些了?”
过去卓耶萨能凭着自己的性子,吃自己想吃的,别人来了想吃什么也由不得他们;现在因为深渊入侵损失惨重,除非他愿意求他老婆,否则就得捏着鼻子顺从别人。原因只是“攻守互换”“主客交变”罢了。
荷瑞斯捏起一块糕点一口咬下,感觉味道清淡了很多;又喝了一口茶,同样如此。“嗯,味道轻了很多……当然还是很好吃,不过——”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也不喜欢这种口味,那些老家伙就吃不得那么香的东西。”勒帕薇儿赞同地说道,“没关系,我待会儿还会再做一些,到时候额外做一些我们俩吃的。”
“勒帕,你没必要——”荷瑞斯话里有话。
“没关系,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勒帕薇儿仿佛没察觉到他隐藏的意思,笑容满面,那阳光的微笑似乎能融化任何冰石。
另一边萨里昂和卓耶萨也谈完了,走到勒帕薇儿和荷瑞斯面前,说:“没想到这么巧,卓耶萨今晚要举行宴会,邀请全城的商人和其他什么人过来。我们正好不用去找他们了,就在这儿待到宴会开始,省事!”他显得很高兴,而背后的卓耶萨就不这样了。
距离晚上的宴会还有大半天的时间,萨里昂强拉着卓耶萨聊了很久,听上去话题不一,但最后都会拐到捐赠上来,然而又会被卓耶萨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两个“高手”就这么你来我往,谁也没取得什么进展。
荷瑞斯和勒帕薇儿的相处就融洽多了,她们会聊对方的近况、诗歌、糕点,甚至包括在雅拉城和深渊怪物相斗的过程。之后他们还一起在厨房忙活,虽然荷瑞斯只能做一些简单的活计,但这也能让他从无尽的压力中暂时解脱。看着他的笑容,勒帕薇儿也打心底里高兴。
后来便是午餐,丰盛程度比过去有所减少,但还是萨里昂和荷瑞斯这辈子吃不起的。吃完后,荷瑞斯就到客房小憩。就在睡梦之中,他来到了一个奇特的梦境。
在迷雾中,他看见一条如河流般的缎带,群星在其中闪耀,在其外还有许多星体。他有种异样的感受:星星看起来是大而伟的,一角的球面像烈日碾压过来,但在缎带中却犹如沙子一般细小;然而看向缎带,它又如一条普通的流淌的河,两个人并肩就能占据整条河流的宽。
在缎带的前方,有黑雾、闪电和火焰,那是战争的征兆,却不属于塔拉朵玛。荷瑞斯轻飘飘地走在上面,繁星在他脚边破灭、重聚,有种被注视的感觉,回头一看却空无一人。他就这么走着,时间好像既在缩短又在延长,不知道是走了几年、几十年还是几百年,抑或是仅仅一瞬,因为他走的路正是缎带本身,也就无所谓时间长短。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人行走在死亡之上,穿着黑色的盔甲,拿着滴血的剑,向世人宣告他的胜利。那人断了一臂,却仍有两只手,骑着马持剑的,向虚空索要他的权柄,背后是血红色的洪水,洪水上有7个一样的活物,各自带着不同的面具。
荷瑞斯看向他的那一刻,那人仿佛注意到了荷瑞斯。“我是终,我是始,我要喝下无辜者的血泪,把这赎罪的途径教给世人。这样他们便能走进深渊,得知真正的信仰。”
冷酷而决绝的语言从这个铠甲武装者口中说出,扭曲而憎恶的火焰在他的眼中燃烧。
荷瑞斯惊叫一声从梦中醒来,这才发现浑身都是冷汗,被褥也被打湿,好一会儿才恢复镇静。
然而做这梦的不止他一个。费格妥耶城的另一边,里卡多也从梦中惊醒,浑身也都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