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月下月朦胧 19 (第2/2页)
他自己后来也说这是有生以来干的最率性的一件事,话是说的好听了些,其实自己也晓得干了件费思量事件!
明知他是故意,那天回来月儿趴在沙发扶手上大哭,斥他没有干不出来的事,又气吴妈嘴多,跟他念叨什么恳亲会。
六小姐七小姐九小姐听了,无不觉得滑稽,但又不好说别的,只劝说:他也是图好!又劝她快不要多嚷,传到四少奶奶那里,没得就打翻醋瓶子。
七小姐说:“你之砒霜,她之甘霖,四爷对你好,你不稀罕,但别人照样会恨你,所以凡事你只放在心里便是,切不可叫别人的眼睛看了去,反倒给四爷添乱。”
三位小姐因为皆是庶出,人情世故上分外有些阅历,说的确是不无道理,这种话吴妈也每常提醒她,她不是不懂,可别人都当戎长风待她好,实不知他操的心全不是好心。当初允她读书只是一时撮哄,而如今时日久了,无不担心老祖宗那里交代不下,劝她退学那是行不通,情知她最怕给人晓得自己是姨太太学生,才故意为之,是迫她自动退学的打算。这种心机,她再没有能够猜错的。
实在恨的肉颤,到现在想来依旧心上发堵,由老爷那里回到荷花池小楼后,唤来听差叫小玳瑁的,拿了信笺差他去给四爷发电报。
旁边的吴妈一听发电报,停下了手上的针黹,道:“你这孩子,电报可是随便拍的?没得让四爷担心,以为家里出了大事!”
月儿不闻,把电报内容撰好,妥善叫小玳瑁去发。
小玳瑁应下去了。
吴妈见她任性,也没辙,说:“别要捣乱罢,扰了四爷的正经公务倒不好!”
当然吴妈也是嘴上这样说,伺候四爷一年多,多少也品出来了,四爷便是再看重月儿,也不有叫她扰过公务的时候,有闲时是另一说了,但若手上有公务,那便整个人都像失踪了一般,非是出了大事急事,是断不会破例放下公务来顾她的。吴妈问:“又生出什么事来?至于拍电报!”
听她说是要换学校!吴妈嗔怪:“前儿说是不念了,今儿怎又变卦了?”
吴妈不是嫌她上学不好,只是见不过她那身学生打扮,这戎府从上至下没人瞧得过她这身打扮,私下颇多微词,只是碍于四爷,没人太敢指摘罢了。她自己却不开窍,一任我行我素。偏四爷又一味图省心,劝了她几次不见效,也就由她去了。
吴妈唠叨:“叫我说,念书念书,越念越输……娶你来家,四爷可也大受累,女人家图个安稳罢了,怎的就不爱叫人省心……”
吴妈也是深悉四爷待她不薄,叫她委屈做小,四爷自然很有愧心,所以如今是一味从宽,通不给过她一个高声大气,便是偶尔拌嘴,也不过是个浮泛意思,并不曾动过真气。
这在男人家的行径里,本就是难得了,吴妈劝月儿不该跟他拗,着急弄冷了人心,倒无可挽回。
此话自然无用,月儿的心已经是与戎长风背道而驰,隐隐觉着自己与戎长风像在暗中博弈,戎长风对她实行的是怀柔政策,而她实行的是不抵抗政策,总有一天要见分晓!
也许人是有预知能力的,冥冥中她总是有一种疑影,戎长风的种种温存都太不符他的秉性,有时候对你太好,倒仿佛有个陷阱等着你似的。
当然,这种感觉她并不确切。
戎长风回来是在三日后,因在院外遇到金鹤仪的陪嫁老妈子赵妈,知道不去正室那里露个面会生闲气,故先去东楼换了衣服,喝了一鈡茶出来。
到了月儿房里,吴妈说月儿同九小姐听戏去了,留话说吃了馆子才回来。
戎长风看了一会子报纸,也不见月儿回来,着玉灯儿放了洗澡水,兀自去洗浴了。
由浴室出来,听到外面问:“他回来了?”
随着话音,人就进来了,穿着一件水红绸小衣,周身滚着葱嫩的绿边,梳着女学生的短发,额前月牙儿似的一蓬刘海,白白脸儿,溜圆的黑眼睛珠子,天上掉下来的一般,戎长风看见,一手扯了过来,便搂住在怀里,把鼻子凑着她的脸,道:“哪里跑来这么一个小姑娘?好香的脸。”
(原计划周末出两更,结果手头有事,那么争取周一更新一万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