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月下月朦胧 39 (第1/2页)
听月儿问起留洋之事,七小姐不由苦笑了,是快甭提了的意思
旁边九小姐却代答:“还不是沾了五小姐的光……”
九小姐没有将话说全,月儿却也悟到了,隐约也听说过:五小姐出洋三年,学问通没学到,却恋爱了六次,原先的婚约也因名声的缘故被男方退了。因此老爷下了狠旨!今后子弟通通不许留洋。
七小姐说:“其实戎家在留洋这种事上并非全不受益,二少爷在英国学的是经济,回来很是干出一番天地来,四少爷在德国学得是工兵,自不必说,也派上了用场!可是谁让生的晚呢,到我们这里什么都掐断了。便是在国内多念几年书,老太太都颇有微词。”
九小姐说:“是呢,老太太读书不多,却晓得秦始皇的愚民政策,不是说了么——读书越多越反`动。丫”
九小姐的一句‘愚民政策’触动了月儿,想戎家的家教算得上什么愚民政策呢,不过是口头严谨了些罢了,哪里有自己母亲那般严苛,漫说像戎家小姐们一样骑马跳舞参与男女社交,便是多结交几个闺友也是不容许的,人人都说她娇气,吃饭只猫儿似的一点点,走道儿也像轻梭梭的雀子……殊不知这通是母亲压制的结果,上海开埠已经几十年,沪上有几个像她这样子守旧的?
可是她就是这样子,才活了十几年,就把自己活旧了,她出生在陈独秀提出新文化运动的那一年,而如今正是蒋先生提倡新生活运动之时,沿着一个个‘新’字走来,看着身边一个又一个女子变成摩登淑女,却独她是一个旧旧的人,简直就是一件古董。如果不是遇到戎家这几位小姐,她会生锈的媲。
所以有时候想想,假如有一天她做出划时代的举动,那要感谢戎家小姐们的启蒙,她们使她见识了新天地,开阔了新胸怀,过去的她,严谨说来,或许也不完全是受了母亲的束缚,真正束缚了她和母亲的,是那个婚约,母亲的严苛与她的乖觉都是为了那场婚姻;都是为了更适合做一个规规矩矩的正室少奶奶;都是为了从来不曾谋面的三少爷不是不亏,是真亏。
为什么老天不在合适的时间下给她安排一个合适的好人呢?比如司马小楼就不坏,也许下得定义有些早,但是她很笃定。今天分开时,司马趁别人不注意,给她递来一只洁白的手帕,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却又收回去了,说声对不住,又从裤袋里换了一条更崭新的出来,虽然是男士用的帕子,却比女子的还清爽洁净,原来,之前那一块不是最新最洁净的,他温和地说:“擦擦鞋再走罢!给人踩了印子”
给她擦鞋的帕子比他自己擦脸的帕子都干净,对她来说,能不是好人么……
“想什么呢?这样出神?问你话呢。”静丫头轻轻地替她掖了掖耳边的碎发,看她。
她回过神来,没想到仅仅失神片刻,竟已漏听了小姐们的谈话,不由转脸向静丫头道:“什么?”
静小姐说:“问你听过四少爷讲德国话么?四少爷在德国学的是工兵,那他德国话讲得必然好!”
月儿想了想,说:“有听过,不好听!”
七小姐在一边笑了:“反正四少爷什么都不好!”
自然是挖苦,无人不知月儿与四爷不卯,从她口里就不可能听到四爷半个好字。
静小姐也晓得,笑道:“哪个问你好不好来?不过是问你听没听过罢了!”
月儿就也不言语,只管抚着身边的白猫,以至于白猫呼噜呼噜困得要死。
她不仅听过,还学会几句德国谚语,有一次听到无线电里讲戎长风又兼任了哪里哪里的代厅长哪里哪里的代部长哪里哪里的名誉会长哪里哪里的名誉校长等等等等头衔……就有些按捺不住,拧了无线电咕哝了一句戎长风教过的德国谚语:“上帝让谁灭亡,总是先让他膨胀
戎长风听着没有生恼,反倒看着报纸头也没抬地说:孺子可教!
“四少奶奶的法语才好听,软绵绵的,你们听过么?”九小姐说。
静丫头倒笑了,说:“听了的,昨天我去看她的脚伤,恰恰有法国女朋友在,她俩人用法语对话的。”还想说四少奶奶似乎比那位地道法国女子讲得更优雅,不过碍于月儿在侧就没有这样说。静小姐最是心眼多,任何细节都能顾及到,不会在月儿面前赞四奶奶,也不会在四奶奶面前赞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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