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衣叶叶绣重重 16 (第1/2页)
可是月儿没有笑,也没有动,渐渐的,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四爷,我给你丢脸了。”
四爷一怔,没有说话,知道今天得罪的不仅只有三公主,到底月儿也要冲他发话了。他燃起一支烟闷闷抽起来,过许久才叹出一口气,“什么丢脸!不要胡说。罩”
月儿苦笑,喃喃自语:“……不丢脸么……刚刚那两个男人用什么样的眼光看我?四爷你不明白吗?他们临走连招呼都没有对我招呼一下,连头都没有冲我点一下,如此蔑视,你不丢人么?他们哪一个不觉的我低贱,哪一个不觉得我多余!”
其实四爷何尝不为此窝火,此时更是气不忿,“凭什么觉得你多余,你是我的太太我的妻,我想带你去哪儿都是我的自由……”
月儿打断他,“可我不是你的太太不是你的妻,我是你的姨太太!”
“姨太太怎么了!姨太太就低么,我的姨太太和我的妈,高于任何人!”
月儿苦笑,“就算你说的全是出自真心,可事实上我非但不高于任何人,而且比尘埃还要低一层。铜八万说的没错,姨太太低贱、你们家的姨太太更低……包括此时此刻,你自己也后悔事情办得不妥,你自己也后悔带姨太太陪大小姐吃饭失了礼数、你自己也后悔坏了宗法规矩,你的心里已经失悔不已……”
四爷无话可说,不耐地道,“不说这些了,别人爱怎么想怎么想,在四爷心里,你就是我的太太,什么宗法规矩!在四爷这里,四爷就是宗法,四爷就是规矩,该带你出来,照样带你出来,谁他`妈也不要废话……”
“那好,”月儿抬起头来,郑重道:“公历十七日蒋`宋美龄回沪,到时有宴会不是么?你必是要出席的,你带我去……我想见见蒋夫人,哪怕一眼也想见见,这种愿望不过分吧,全中国的人谁不想见见第一夫人,更何况我是个女学生,我还有处于爱做梦的青春年纪,我也有好奇心,我也有虚荣心……我的同窗为了见一见胡蝶,在电影公司等了三天三夜,更何况蒋宋美龄是第一夫人、是皇后一样的人物……你不是说过吗?你二十一岁时为了见到孙文大总统而兴奋的彻夜不能眠,我才十七八岁,我也想见一见……”
四爷无声无息,手上的烟也不去吸,任其袅袅地飘着细细的烟线…琰…
月儿慢慢起身向他走过来,站到他面前,“带我见见世面,见见蒋夫人,四爷……”她的话很平静,仿佛请求,但是不知为何,她的情绪像火山喷浆一般要爆发了,仿佛忽然受了什么刺激。
四爷终于无奈地吐出一口气,夹着烟默默吸了一口,后来将她抱进怀里。
月儿不要他抱,一把推开,看着他的眼睛道:“四爷你为什么不讲话,你不带我去是不是?”
四爷说:“月儿……”
“你不带我去是不是……蒋夫人在汉口接见贫民,在安徽接见孤儿……为什么不能见我?四奶奶答应到时安排七小姐静小姐去参加宴会,为什么我不能参加……”
是的,静小姐七小姐在半个月前就在为这场宴会做准备了,做了六套旗袍三套洋装、购了五双绸鞋五双皮鞋……她们为这一天激动的好几夜睡不着,可是这跟月儿一点没有关系,那样正统的宴会是不可能允许姨太太进入的……
“我为什么不能参加,四爷我为什么不能……”
“月儿……”
“……因为我代表着腐朽,代表着黑暗,代表着男人的玩物,代表着一切只能被掖着藏着见不得真光的东西,代表的不是‘低’这么简单,而是‘低贱’……我并不比贫民孤儿丫头老妈子光明,她们仅是社会地位低下,不是‘玩物’……”
“月儿……”
“你别说!”她不要听他说,她知道他要说什么——他疼热她、爱她,在他心里她最重;他知道她在大公馆免不了受些委屈,可是他无法出头来护着她,便是抛开太太老太太这些尊长不能冒犯之外,底下的事也究竟是女人间的琐事,他不好插`口,之所以纵着她同小姐们恣`意作耍,就是希望她有个开解的地方;他从来不派人跟着她,不愿过分侵犯她的自由……
这些话他在枕头上不知讲过多少次,可是她再也不愿听了,她苦笑着,一字一字道:“我有自由吗?像一只鸟一样,我只在笼子里那巴掌大的地方之内有自由,这也算自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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