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七十九章:虚晃一枪 (第2/2页)
君皇乘荒都不曾做过那个并肩同齐的位置,他怎么敢的!
她竟全然没有怪罪之心?!!!
莲月道尊老仙深沉,心思敏感,忽然之间,在这风平浪静的气氛里,感到了一丝难以明喻的剑拔弩张之感。
于是,就在这极度紧绷的气氛里,众目睽睽之下,百里安神色平淡,直身上前,穿过殿席两侧重重目光,穿过那白玉殿阶,绕过那张紫白玉面席案,在施勉震颤的目光之下,竟是毫不避讳地挨着他们的这位神主娘娘。
巫山姥姥原本还沉浸在那一声‘南衣’的震惊里。
不管这小家伙作何打算,如今明面上,好歹也算是自己殿里的侍君了。
可看着不过三言两语之间,便被威慑住,乖乖收起来自己身上锋芒变得如寻常宠物般乖顺起来的百里安,又不免觉得大为无趣。
这小家伙不久前还肆无忌惮地蹭自己膝盖,她可不信什么一句话罢了,竟就能够将他威慑成这般收敛的模样。
眼下可是有好戏看了。
他是身份什么?!
“娘……”长乐仙人终于忍不住想要开口谏言。
众仙不由看得有些呆了。
可这也是为何殿中许多仙人暗生不满之意的原因。
“娘娘的这一杯酒,不如就让我替您代劳了吧?”
殿中那千变万化的气氛宛若全然与百里安无关一般,他略略一垂眸,目光落在沧南衣那只雪白的手指上,神色安宁地从怀中取出一方干净的帕子,动作认真仔细地将她指尖的湿润一点点地擦拭干净。
这姿态大有花看半开,酒饮微醉的佳趣。
与他同席而坐,那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
再看看这只小尸魔,原以为他这样清隽仙人皮囊,内里却是尸魔冷血弑杀之心,就好似披着乖巧好看羊皮的恶狼,当是有着征服的反差之感,那做为侍君,倒也是十分有趣的。
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便是中天殿内漠然忠职的訾乌卫都能够悟得出来,这只尸魔今日应召而来,这般窝囊无用行事,丢的是娘娘的脸面。
再瞧百里安,连她让轻水准备的衣服都没有换,显然也今日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对于巫山姥姥的挑衅,他的态度是不想太过出头冒进。
殿中,终于有人控制不住地失态,手里的酒杯纷纷脱手滑落。
这小子,竟是压根就没在殿席之中有找位子的意思。
过于高不可攀,未免也就显得性情薄凉。
倒也当真是堕了尸魔王族的威名。
夭寿了!
娘娘这莫不是给哪个精怪夺舍了不成?
沧南衣指腹间还残余着一抹温凉的酒意。
而这席位,各方仙士,都是细细衡量小心斟酌再斟酌才选择了适合自己的位置入座。
他们避世不出,神隐多年,如今这一出山,便是与六道之中声名最是狼藉臭不可闻的尸魔同食一宴。
她似乎也没有意料到百里安竟如此百无禁忌这般大胆。
他既想掩藏实力,还敢这般高调惹眼。
殿中仙客不多,正是因为不多,所以个个都是身尊高位的不凡者,其中随便挑出一个,落足于凡间,都是巅峰强者。
而大殿之上的百里安,跪下之后,也再未起身,眼帘低垂,观不清脸上神色,虽是无言,态度看起来倒也是恭顺谦卑的样子。
便是守中之座都大为不妥。
看着跪在殿中低头不语的百里安,沧南衣也是意外,平日里一贯伶牙俐齿的他,今日不过是说他一句,怎就这般不堪用地成了哑巴?
这性子,当真是异于常人啊。
故此,这种戏码,做得到底完不完美,对于她而言其实也并不重要。
旁人还没开始为难他,她这头让他一直跪着反倒不像个样。
也敢如娘娘那般,凌驾众生之上!
方才看娘娘那态度,虽说不知何故,收了这小子做为殿中侍首是不假,可是对他似乎并不上心,更不可能像巫山姥姥那般色迷心窍,全无底线地庇护于他。
身后长长拖曳的两条银色锁链伶仃作响,碰撞音色有些清冷。
他嘴上恭恭敬敬地询问着沧南衣的意思,可不等她开口说话,却已经动作十分丝滑地顺走了她手里的酒杯。
想来便是那巫山姥姥,也是这般想着的。
毕竟,若当真论起来,神明在前,凡仙无位。
对视之下,只觉他那双黑色的眼睛里流淌着宁静而通透的光泽,澄澈得有些过分了。
全然目中无人,竟是与娘娘同坐一位?!!!
沧南衣做为昆仑神主,本就不会如同青玄那般注重契约精神,她倒还不至于将自己心中欲成之事,都尽数寄托在一个小小后辈身上。
可是他们却清楚知晓,这位无挂无碍,木石之心的昆仑神主,可从来不行偏倚之事。
巫山姥姥仗着自己年纪大,人老不要脸皮了,尽挑上等高位而座,还带着身边两名凡人面首堂而皇之入座,她自是沾沾自喜。
这小子的举动,直接掀翻了全部人的内心!
倒也谈不上什么失望不失望。
她神色呆滞,全然没有反应过来百里安做了什么。
他甚至连脑子都懒得思考一下,竟是直接将他尸魔王族、将臣那霸道至极狂妄至极的血脉发挥得淋漓极致。
沧南衣晃动酒杯的手一顿,金色的酒液撒了些许出来,濡湿了她雪白的指尖。
巫山姥姥满目讥笑之意地看着百里安,苍老的嗓音更显尖锐刻薄:“昆仑都说这是酒宴了,旁人都早已入席,你迟到也就罢了,还杵在那里这般扎眼作甚,木头桩子似的,还不快快寻个位子入席?”
其中身着乌金甲胄的訾乌卫殿首施勉脸色更是尤为难看,看向百里安的目光更是厉色夺人,表情结满严霜,神情冷峭。
她的坤儿、凡儿虽只是寻常凡子,可是给她养得心气可是不低,自成傲骨。
百里安好似全然没有半点压力一般,甚至还在刀锋上跳舞一般,主动凑近过来,在沧南衣身上轻轻嗅了一下,忽而勾唇轻笑一下,语气竟是还带着一丝责备之意。
她轻轻摩挲了一下指尖,一点浅笑映在唇角。
这小家伙,当真放肆。
(PS:北北屈服在了小皮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