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033:心思各异 (第1/2页)
长庆堂内,萧昡正考较萧玳的功课。
萧昡重点考较他《论语》的解经,萧玳几句都解得不合意,萧昡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刘氏心里着急:公主怎么还不回来?
往年除夕分岁宴上萧玳总有几次惹恼梁国公,怒火都被安平公主挡下了,“教训儿子不是今夜。”——你别扫了我过年的兴头。
纵然安平公主不是体恤萧玳,刘氏这会也是万分殷切的呼唤公主您快回来。
她的诚心祈祷安平公主没有收到,估计收到也不会作理,公主殿下这会正牵着美少年一路赏游灯树,指说这个是什么灯,那个是什么灯,然后把这个灯批一通,说太过匠气,又把那个灯批一通,说累堆色彩当开宴会么……萧琰听一路,笑一路。
长庆堂内却是气氛沉抑。
萧昡沉着脸,“这就是你读了一年的书?没半分长进!”
萧玳眉骨一棱,俊秀脸庞因为桀骜显得嶙峋,“读这些仁义忠恕有什么用?还不是看谁的拳头硬?”他们萧氏若没有河西十万兵马,早就被朝堂啃得只剩骨头了吧!
萧昡眸子幽沉,“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刘氏心里暗骂一声“小兔崽子,你就服一声软又如何。”便听世子萧琮出声劝慰,“父亲息怒,十九弟年纪还小,以后好好教导,必能体量父亲苦心。”
萧昡哼了一声,脸色没那么严峻了。
刘氏觉得此刻便是时机,开口求恳,“阿郎,十九郎性子顽劣,妾一直忧心如焚。眼见着年岁一天天大了,玩性仍然不改,妾心实为焦虑。可否请……请任先生抽空加以教导?”
席上众人眼色都变了,一时堂内安静,只有外面孩子们的喧笑声传进来。
任先生是梁国公的谋主,萧昡最倚重的幕僚,经史文艺、天文地理,无所不通,无所不精,很得萧氏族人敬重,很多子弟想成为任先生的学生。但迄今为止,任洵只教过萧琮一人。
当然萧氏子弟都是上学的,有夫子教,族学经道堂是帝国有名的书院,私学,经道堂的夫子也都博学精湛,但经道堂是按资质授学,资质优秀的子弟会得到更多的资源,有更好的夫子教导,资质中等和普通的子弟,学的课程内容不同,教导的夫子也不同。
为人父母的都觉得自家孩子不错,族学之外也会给自己的孩子开小灶,送礼或递出情面,请族里的博学夫子再额外教导。而梁国公萧昡的两大谋主,国公府的任洵、大都督府的顾邃,也因博学多智成了萧氏族人想延请的夫子人选:就算学问没学得几分,聪明智谋学得几分也好呀。
更何况还是家主信重的谋主,随口在家主面前提一句自家孩子,说不得孩子的前程就会好一些。萧氏子弟这么多,要出头可不是易事,为人父母的可不得多琢磨些法子?
刘氏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她自是知道,萧玳什么性子,送任先生身边也就是想多在睿思堂露露脸,家主见得多了,这父子情深可不就出来了。
萧璋脸色冷了下去,他是父亲的长子,却也没得过任先生教导,刘氏哪来有这么大的脸提,也不看看萧十九什么样。
萧玳却毫不领会生母的苦心,阴声道:“书生能教我什么,还不如随七姑母入军,将来统兵沙场,那才痛快!”
萧昡怒火再次发作,“蠢货!你七姑母熟读经书,你以为她只懂将兵?独恃武勇者匹夫尔,项羽如是,吕布如是,你要学他们?以你此等心性,即使学得万夫勇,也不过一员戾将,纵使万军畏你,可会服你,敬你?张飞张翼德可勇?暴而无恩,被部下背叛割首献敌,你要学张翼德?”
萧玳闻教凛然,起身跪前道:“孩儿知错。”
萧昡知道这个儿子,虽然戾气重,但认错便是认错,不会矫词以饰,声音便和缓下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你的性子,任先生教你不合适。”
刘氏脸色失望。
却听家主又道:“明年开春上学我会跟经道堂的掌堂提,结束文道堂的学习,转去武经堂,学习兵道,将略,知晓什么是真正的将,跟先辈们学学,要做将,先做人。”
“是,父亲!”萧玳响亮声音道。他就是不耐学那些文理,但学将兵之道他是愿意的,横刀立马,纵横捭阖,是他的热血!重重磕了个头,“孩儿谢过父亲!”起身回席,向萧琤挑了下眉。
萧琤哼了一声,下巴仰高:等你入军,哥哥我已经升职了。
刘氏失望脸色转为喜,她就是担心儿子一心练刀,不会练出多大成就,不练到登极境,在萧氏连水花都不会冒一个,但将兵就不同了。人家韦军主连陌刀都挥不动,但将兵之道出神,稳稳做着威胜军军主,阿玳若有韦军主一半,她就阿弥陀佛了,跟着又念一声无量天尊,唯恐佛保佑了道不保佑,这都得敬着。
萧璋心中有愤,萧氏子弟不是谁都能进武经堂学将道,他当年能进是他有将略天赋,萧十四和萧十九这两性子,有什么天分?兵阵能不能看懂都是疑问,父亲不止对嫡子偏心,对个庶幼子都比对这长子上心。越想心里越是悲愤,面上神色却如沉水不见波,手掌缩在大袖中紧紧攥成拳。
萧昡接下来考较二十一娘萧瑟的功课。
萧瑟的经史文艺课业样样都是好的,在同龄人中绝对称得上佼佼者,按说梁国公应感到骄傲,偏这孩子的性子让他发愁:对父母姊妹都是这样冷冷淡淡的,以后成家了怎么办?
唉,儿女都是债呀。
梁国公深深觉得养育儿女操心。
刘氏也觉得好焦心:这个女儿嫁到别人家里怕是捂不暖的,难道要娶郎?但庶出的女儿,同等世家连庶子都不想送出啊,难不成要招个小姓士家的?
刘氏深深忧愁了。
萧昡目光扫过萧琰的空位,心里嘀咕怎么还不回来,对萧琮道:“你十七弟往日学业多有疏废,但颜面生疮,一时也不便入学堂,且由你先教着,等过两年,疮愈了再说。”
萧琮揖礼应道:“父亲放心,孩儿一定会好好教导十七弟。”
刘氏眉毛微舒,心想由兄长代授课业,而不是请经道堂的夫子过来,或者请任先生教导,看来家主也不是很重视这个记名的嫡子嘛。想来也是,毕竟和公主亲生的不一样,不知是哪个外室女人生的,她觑了家主成熟魅力的脸庞,心中生起嫉妒,不知是哪个狐狸精。
高氏对哪个郎君得宠无所谓,反正她只有一个女儿,以后找个才俊平婚,出身低点没关系,正好不敢在外面偷偷摸摸养女人,像话本上唱的,一世一双人,多好。若女儿聪明能学,有本事,那就在萧氏掌事,娶个郎,再纳个美侍,多好。高氏美滋滋的,明显两重标准。
心里又想,还得让阿珑对习武多上点心,不然以后压不住郎,听说萧氏有位老祖宗就是吃遍天下美色,这没身子骨,想吃也吃不下呀。她眼神发散,已经散到女儿要纳几个美侍了。
媵妾之首的吕县君外表不显心思却深,不像两个侍妾,一个想得简单一个天马行空,她心里沉思着:家主让萧琮教导这个记嫡之子,恐怕用意很深……难道是给萧琮培养的辅弼,所以弄个嫡子身份?
萧璋也想到了这一点。
母子俩斜对了一个眼色。
——先得弄清此子身份。
除夕祭祀突然冒出个嫡三子,事前没有半分风声,这萧十七是哪来的?谁生的?他们一点都不清楚。
如果是养在外面的……吕县君心中更疑虑了,以她对国公的了解,并不好女色,怎会养外室?若真个遇上喜欢的,纳回府就是了,又有谁拦着?安平公主从来不管国公纳妾,她自己的盛华院里就养着面首。如果国公在外养女人,甚至生了孩子也不纳进,反而将这孩子计在公主名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女子的身份不能纳入府中。
什么样的女人才不方便纳入府中?——难不成是有夫之妇?
吕氏的脸顿时黑了。
她此时完全没想到景苑的商娘子,封禁了那么久,她记忆中早就没了那个失宠侍妾的印象。
她不能接触府中月例簿,自是无从知道“失宠被禁的景苑”一应份例都没有减少,也没有降等。但月例簿严格掌在国公和公主手中,媵妾不能碰,吕县主也不敢插人进去,若被揪住马脚,国公或许不会怎么严惩她,但一定会敲打兄长,甚至影响阿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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