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137:道破 (第1/2页)
“阿琰。”
沈清猗叫了一声,眸中幽光浮动,却因垂敛了眸子,没有被萧琰看见。
萧琰应了一声,“姊姊?”
“你长大了。”沈清猗幽幽语气说道。
萧琰笑一声,“姊姊你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吗?”
“是呀,你长大了,也更好看了,不知要惹得多少人动心。”
沈清猗一边漫声说道,一边抬手给她整理衣襟,掌下便触到一方硬物,是玉佩?命牌?她记得萧琰的命牌是放内袋里,怎么又系颈上了?
沈清猗手一按,萧琰心中就一惊,当即握住沈清猗的手,拿下来搁进软被中,笑说道:“姊姊,我衣襟没乱,不用理。你小心手别凉着了。”
沈清猗眸子定定看她,似笑非笑的,“萧悦之,你心虚什么?”
萧琰心里打鼓,笑道:“我心虚什么?”
沈清猗冷笑,手掌忽又按到她心口上,“记得那回我在药房说过什么?你答应过什么?”
萧琰心里冒汗,立即回想,便想起女郎身份被识破那回——姊姊说:“这次就放过你了。以后,不许再有事瞒我。不然,你这个妹妹我就不要了。”自己又答应了姊姊什么?——“以后都不瞒。”
萧琰心里一紧,背上竟起了汗,张了张口,又没法说瞎话,欺骗沈清猗说“我没有心虚的事情”,但她和李毓祯的事真不能说!
沈清猗盯着她眼睛,心口一绞,她果真……和人……
手指仿佛失去温度般冰冷,右手往下落,落在了萧琰手上,三根冰凉的手指按在她右手腕脉上。
萧琰有些心焦,却又不敢抽手,一抽手,就更显心虚了。心里着急的想,该怎么说,既不欺骗姊姊,也能将这事含糊过去。
沈清猗嘴角发颤,唇上渐渐失去血色。指尖更冷,微微颤抖,切了右脉,似不敢置信般,又切萧琰左手腕脉。
她的手指按深下去,清幽如潭的眼眸如同冰封,蓦地从喉咙处窜上一股血腥。
萧悦之!萧悦之!萧悦之!!
沈清猗心里寒凉,寒彻骨髓,将她瞬间冻僵,脑子只转着几个字:她元阴破了……她元阴破了……
萧琰只觉腕上手雪凉如冰浸,沈清猗的身子也在发抖,以为姊姊被自己气极,握住她手放入被中暖着,一手抱住她道:“姊姊,我……不是要瞒你……只是,这事……”她叹气道,“这事……不知道怎么说。”又叹一声,“这是糗事,所以……”
沈清猗咽下喉头涌上的血,全身都似在冰窟窿中,麻木僵硬,心口却迸出了一团火,想将自己,还有身边这人都烧死!只想拿漱口的金盏砸死她!拿削果的刀子戳死她!……但她手指冰冷僵硬没有一丝知觉,全身也麻木得没了力气,所有的精气神都在这一瞬间抽去,只有心口烧成了炭。听了萧琰的话,她冰冷失色的脸上忽然回复了一丝神采。
只是一场□□……她没动情……是了,她没动情!
她还没沾染情爱!
沈清猗手指动了动,觉得有了些力气,闭了下眼睛,睁眼指了下几上的茶盏。
萧琰倾了身,将她的茶盏端过来,递到她唇边。
沈清猗端起茶盏一口喝尽,热茶从喉咙咽下,压下口中的血腥味。
萧琰将茶盏放到榻几,白苏上前添茶。沈清猗挥了下手,示意她退下去,听着足音离去几丈,她才转头看向萧琰,眸子深幽幽的,声音喑沉,“是谁?”
萧琰嘴唇动了动,看了眼屏风后面,传音给沈清猗四字。
沈清猗心口如被重捶,差点喷出一口血。
竟然是……竟然是……
晋阳公主!
竟然是晋阳公主!
沈清猗顿然想起在威州时,萧琰见清川郡主时两人那眼神就有些不对,难道从那时就……
她忽然不确定萧琰没沾情爱了,一手揪了她衣襟,“你,爱她?”眸子直盯着她,心口如悬利锥,不知落下来是把自己刺死,还是她痛极把萧琰刺死。
萧琰立即摇头,“没。”
沈清猗看着她眼睛,澄澈,纯净,坦然,没有闪烁,掩饰,如果这是欺骗她,萧悦之说谎的本事真是登峰造极了。
沈清猗心口悬的利锥消失,心里一松:她没动情!
萧琰压低声音,有些不自然的说道:“这个,嗯……是意外。酒喝多了,嗯……那个……乱性。”这句话是贴着沈清猗耳朵说的,就是不想让姊姊看见自己的眼睛。
她心里直个骂李毓祯,看看你做的事,我还得替你遮掩。
迷梦酒的事肯定不能说,要是让姊姊、父亲、四哥知道自己被李毓祯药酒迷倒然后那个了……那就糟了!
萧琰觉得,这是她和李毓祯之间的私事,不管她们两人之间怎么算账,但不能扯到家族上去,她不想这件事演变成两个家族的争斗。
想着又暗骂李毓祯,决定以后揍她加倍。
心里又叹气,这事是她大意了,她没想到沈清猗的医道高明如斯,竟然从切脉中查出她和人交欢了!
她怎么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早知道就和姊姊学学了,也不会这么大意让她摸了脉,不对,是自己先心虚了,被姊姊察出破绽,真要切自己的脉,难道自己还能硬挺着不让她切?
唉!萧琰心中懊恼,下巴抵在沈清猗发上,想着怎么将这事揭过去,又能让姊姊息怒。
沈清猗一字一顿,“酒后?乱性?”冷笑声如冰,听得萧琰发寒。
沈清猗的泪忽地滚出来,她抬袖撑额,侧过头去,哑声道:“你让我头痛。”不能让萧琰以为她落泪。
她心口绞痛若死,却也不能让萧琰看出她的痛……
一想到萧琰和别人上了床,她就心痛得想杀了她!
可是她连表示嫉妒痛苦愤怒的资格都没有。
这让她更加的痛。
萧琰和别人上了床又怎样?她只是她的嫂子。
沈清猗喉头又涌上一股血腥。
她紧紧闭着唇,也紧紧闭着眼,将喉头的血咽下,将眼中的泪压回。
痛苦,嫉妒,愤怒,无力……在她心中交织,纤薄的身子颤抖着,仿佛秋风中摇摆的树枝,透着凄痛哀凉。
“姊姊,我……”萧琰以为沈清猗是痛恨自己不自制,对这种事太随便,和那些滥情的郎君一样风流。
萧琰知道,沈清猗深恶这种人。所谓爱之深、责之切,沈清猗待自己如亲姊,才会这般痛怒交加,难以自制。
萧琰心中生愧,觉得让姊姊为自己这般伤痛气怒实是不该,搂着她纤薄颤抖的身子又觉得好生疼惜,一手抬起轻抚她背,温柔声气说道:“姊姊,你别气。这只是意外。我没放在心上。以后不会这样了。你知道我的,对男女.交欢,嗯,女女交欢也一样,都没兴趣。以后我没成亲前,都不会做这事了。”
沈清猗没有说话。
她一手攥着衣袖,指骨已经发白。
萧琰蹙额,她不想巧言以辩,说的都是真心话,想说“这不是大事”,又怕惹得沈清猗更怒,只好叹着气说道:“你别气了。以后真没这种事了。”
萧琰一边说着,内气从她背部经脉输入,催动流转于她全身,感觉她冰冷的身体回温时才收了掌。感觉到沈清猗没有气得那么抖了,她心里微松口气。
沈清猗克制了情绪,坐直身,一手推开萧琰,侧转身去,拿了榻几上的茶盏。
萧琰手指抚茶盏上,“姊姊,茶凉了。你稍等。”说着,调动火属性内力,少顷,便将煎茶热得冒了白气,“姊姊,可以喝了。”
沈清猗没理会她,冷着脸端了茶盏,一口一口热茶入腹,压下喉头血腥,也压下心口沸腾的杀意。
酒后乱性?她心里冷笑。
萧琰会这么没有自制力?
晋阳公主会这么没有自制力?
酒后?……可能是酒,但萧琰不会乱性,除非……
沈清猗手指攥了攥茶耳,垂敛的眸中腾起杀意。
晋阳公主!
李毓祯!
萧琰还在替她遮掩,做出这种事还在护着她!
说明李毓祯在她心里有分量;还有李毓祯对她动了情,若是贪欢好色做出这种事,萧琰怎会放过她?又怎会给她打掩护?
萧琰,喜欢她。
纵然不是爱,也是喜欢她。
沈清猗想到这,心口就发闷。
眸子看着果盘里的刀子,心里就有戾气。
她搁了茶盏,清瘦的指猛地攥住削果刀,横在萧琰颈上。
萧琰眼睛眨了下,想说这刀子伤不了她,感觉到沈清猗的怒意和杀气,聪明的闭了口。
“先沐浴,嗯?在长乐宫,浴池子?池中喝酒……嗯?……然后喝到床榻上去了?嗯?”沈清猗的嗓音低哑,眸光沉沉幽幽,仿佛隐着冰风雪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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