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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琰赧然应道:“没想到今日会突破。下次进阶,可不敢这样了。”下次进阶,就是洞真境了,哪敢这般随地进阶?
池闳一笑而去。
萧琰欢喜回到玉照院,沐浴后换衣出来就进了母亲书房,李翊浵正在随性的挥墨,回眸有些讶然,“宝树怎么提前回来了?”萧琰白袜点地嗖的过去,先在母亲脸上亲一下,喜笑颜开道:“阿娘,我进阶了!”
李翊浵一愣,跟着亲她一下,笑道:“我家宝树果然厉害。看来离洞真境也不远了。”
萧琰眉毛斜飞,如刀,“待我晋入洞真境,哼哼……”
李翊浵噗哧失笑。
宝树真是念念不忘与阿祯打一架。
……
今日是上元节,李翊浵早做了安排,白日还是在府里玩,晚上去长安街上观灯。
长安上元灯节举世闻名,萧琰在长安当然不会错过,早就想好要和母亲一起游灯,然后要将景象细细描绘在她的长安见闻录里。
酉时,丹凤门的钟声敲响,接着是朱雀门、安福门,之后是长安各个坊,钟声次第响起,千万灯盏次第点燃,暮色的天空重新耀亮,火树银花不夜天,长安最盛大的灯会开始了。
上元节从十四日开始,到十六日结束,前后三日,酉时钟响后,长安城就是一片灯海,光彩明耀,迷离璀璨。酉时之前长安内外百姓就已前往各个灯区,灯火一起,无论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无论唐人还是外国人,都畅游在灯海中。这三日灯会又属十五晚上最热闹,当然人也是最多的。
李翊浵笑说,上元观灯最好的选择是坐辇,抬辇健婢步如飞,可疾行在车马道上,也可缓行上广场观灯,不像其他骑乘,是不能上灯树广场的。
萧琰就和母亲一起坐了步辇,在侍卫从人簇拥下出了北曲公主府的坊府门,出门就是东内横街。
横街对面,就是大明宫丹凤门广场。
李翊浵对女儿说,长安最炫丽的灯海是三处,长安人称“三门观灯”,大明宫丹凤门观灯,南皇城朱雀门观灯,西皇城安福门观灯。
她们先去丹凤门,然后再去朱雀门、安福门。
“这三处灯海是不一样,咱们要将长安灯看遍。”
萧琰嘻嘻道:“好。”
步辇穿过横街上了丹凤门广场,这里的灯树是长安最华贵的,皆以锦绮缠裹,饰以金玉,被称为“华灯玉树”。
正月十五的灯会,圣人会携后妃和皇子女在丹凤楼上观灯,也会邀近臣和部分外国使节登楼观灯,故十五晚上在丹凤门观灯最壮观热烈的。
萧琰很快知道了什么是壮观。
不止是灯树高大,火焰千尺,还有教坊司一千男女对舞踏歌,和民间选拔出的一千名娘子踏歌表演,衣罗绮,披锦帛,头耀珠翠,面施粉脂,和着教坊司乐团的宏大春乐节奏,齐歌踏地而舞,十分壮观也十分精彩,看得人瞠目啧啧赞叹不已。
屹立在广场上中央的“琼宵玉宇灯”更是令人惊叹,高达三十三丈,是上元灯会最高的灯树,燃了六万六千六百盏灯,簇之如花树,灯里有薄荷瑞脑香,清烟袅袅,缕缕升空,疑似琼灯仙树。
萧琰哈一声笑,对母亲说:“阿娘,这才是宝树。”
李翊浵脆声一笑,柔荑搂她肩上,“但此宝树才是我的宝树呀。”明媚眸子漾着笑意,在华灯下璀璨亮丽。
萧琰向母亲灿然一笑,与母亲相似的眼眸同样璀璨,明丽生辉。
四面都有人看过来。
步辇四面只垂着薄纱,能看清外面的灯景,外面的人也能看见辇内。
广场上有达官贵人的观灯看棚,按爵位品秩布列在“琼宵玉宇灯”的东、南、西三面,贵妇们在看棚里吃着茶酒果子观灯,年轻的郎君娘子则多数结伴在广场上观灯,但见灯海中处处是锦衣华氅,冠帽珠翠,有人看到这乘步辇视线就再也移不开了。
虽然步辇上的一男一女都戴了面具,看不清容貌,但观那气度,那风质,还有那比华灯璀璨的明眸,已经让很多贵族男女移不开眼睛——这步辇显然就是贵人,侍卫从人都是慓悍,普通士家只是看几眼就顿目,也只有自恃身份的贵族郎君女郎才敢追目不移。
“那是谁家的呀?”有很多人在问。
有贵家子弟带着从人跟上去,也有派从人跟随过去的,看进哪一家的观灯棚子。
步辇往北而去,停在“琼宵玉宇灯”东面,北起第一家看棚。
跟随而去的贵家子弟和得到回报的贵家子弟都是一脸惊愕。
——秦国公主府的看棚!?
这会秦国公主正在丹凤楼上陪圣人、太子一起观灯,看棚里没人,就算哪家贵人拜访,也不会挑这个时候呀。
与秦国公主关系比较亲近的几个郡王、郡公和县主心里更是嘀咕了,暗忖莫非是殿下的外家、清河崔氏的人提前过去了?
“没准是崔七哦。”一位穿着白狐氅、绕着白狐围脖的美貌女郎对身边的清雅女子笑声道,声音低柔有磁性,悦耳荡人,话里带着促狭,“岚娘你不去看看?”
岚娘还没说话,她旁边一身胡服的定襄县主李英蓁已嗤声笑起来,“人家是奔着殿下去的,岚姊去做什么,看白眼么?”
李梓岚很无语的看了眼堂姊和堂妹,轻淡声音道:“殿下还在城楼上。崔七郎就算对殿下有意,也不会表现得这么急躁。”
——进入秦国公主府看棚的步辇不会是崔家人。
汝阳县主李群玉低柔的磁音笑道:“咱们在这里瞎猜有什么用,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梓岚心里抚额,就知道她这个堂姊又犯性子了,说什么崔七郎在那边纯粹是胡扯,找个话引子去看美人罢了。
李英蓁立即附和,“不错不错,咱们去看看。”说着和李群玉笑嘻嘻的对一眼,扯了李梓岚就走。
三人往东一棚行去,路上遇到皇族子弟和相熟的贵家子弟,便寒暄几句,说去北边看踏歌,有心加入她们的贵家子弟,一见三人拒绝外人的姿态,便都识趣的退却了。
行到东五棚,便见前方一个负手而立的背影,穿着青锦对鹤纹道袍,夜风卷起银线织卦纹的大袖,颇有仙风道骨的意境。他的身后站着一位身材十分高大的侍从,足有九尺。
李梓岚一眼就认出来了,上前几步道:“阿公。”声音轻柔,端雅。
晋王回头看见孙女也不惊诧,笑眯眯道:“阿岚没跟英俊郎君相约华灯下呀?”
“琼宵玉宇灯”北面和东面的千人踏歌献舞正是热烈时候,西、南二面则是留给了观灯者的踏歌之所,这会已有很多贵家宝眷和子女在成群结队的踏歌了。晋王一路溜达过来,看见不少皇族子女,踏歌踏得欢,兼眉来眼去的欢,勾搭平时就有意的贵家或官宦家郎君娘子。他就挺遗憾自家孙女太端静了,不趁着上元节瞅准个英俊郎君拖走还要等到几时呀?
李梓岚笑容端雅回道:“灯下看郎君,平添三分迷离,还是等白天看个通透为好。”
晋王翻个白眼:你糊弄谁呢,不就是心里中意崔七么?
唉哟真是愁人,崔七这没眼色的一门心思恋慕阿祯,可阿祯要是中意他,早就表态了,还会漠视他到现在?
“侄孙女见过四叔祖。”李群玉和李英蓁上前行礼。
晋王呵呵笑,“阿玉、阿蓁,怎么没去踏歌呢?”赶紧把阿岚拖去。
李英蓁声笑活泼,“四叔祖,我们正要去踏歌呢,合巧瞅见两位美人去了秦国殿下的看棚,便想着先去拜访一下。”
“美人?两位?郎君还是娘子?”
晋王心里咦一声问道,眼底微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