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 220:纯粹如水,明净如冰 (第1/2页)
“哎呀,年轻真好。”萧二先生感叹。
萧凉坐在自己的静室里,似是跟自己说话般,语调低而平平,“二姊好像说过,永远二十五岁。”
“那是说心态,心态,懂不懂?”
“懂了,二姊现在的年纪是心态的五倍,是不年轻了。”
萧迟恼道:“年轻是说心态,心态,不懂不要胡说。”
“懂了,就像二姊年纪是心态的三倍时,还勾搭慕容家十八岁的小娘子,心态异常年轻。”
萧迟:“!”
是谁说萧七诚敬淳厚,从不以言语讥刺人的?拉出来砍了!
……
互相欣赏的人相处起来当然是很愉快的。
两人同样的年轻、同样的境界,又都是纯粹坦然的性格,印证起武道不遮不掩,有种酣畅淋漓感,就像空旷的雪原上吹过的风,畅通没有阻碍。
这种酣畅又是宁静的,如雪峰之水汩汩流动,在山下静静交汇。
这与萧琰和李毓祯交流武道是完全不同的感觉,那是两条大江大河激烈的碰撞,是卷起千重浪的痛快淋漓。
萧琰心想,哪种更喜欢?又觉得没有答案。因为修行的迷人就在于此,有神清宁静之美,也有激越迭宕之美。
不过,在印证武道之余,萧琰念念不忘的,还是劝说慕容绝打消主意。
慕容绝的意志坚定,在这种时候就很让人头痛了。
——唉,怎么办?
萧琰很发愁。
……
萧琰闭关的第三日,远在岭南西道的李毓祯接到了长安的信报。
——吴王叔挑战萧悦之?!
李毓祯的两道远山眉剔出了锋刃般的锐利。
她心里并不担心萧琰。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萧琰的实力,多次切磋交流,萧琰对她的信任,让她很清楚萧琰的实力和爆发力。
但是这个局让她很恼怒。
然而,她鞭长莫及。即使她身在长安,这个挑战也无可避、不能避,明知是阴谋,也得去战——这个局只能萧琰自己去破。
次日,她就接到控鹤卫的后续信报,结果没有太出她的意外——尽管她期望出现最好的结果。
吴王身死让她怅然又遗憾,但武道的路就是这么残酷,比任何政治斗争都要残酷,因为它更加漫长、遥远,而且飘渺无边,没有大毅力和大恒心的人,往往在这种漫长无边的求索中绝望而止步,而有大毅力和大恒心的人,也未必走得下去,很多都折在路上。
就如同吴王叔。
她怅然遗憾的,是失去了一个同道,也失去了一个未来的同行者。
“同道”是追求武道的同道,“同行者”是理念一致的同行者。
她心叹:以吴王叔对武道的执着,晋入洞真境,势必背离那边的阵营。
吴王与郑王他们,原就不是一路人——只是因为肃王和齐王之故,被动入了阵营。
一旦理念决定道路,它的分量终将压过兄弟情、师徒情。
想得更冷酷一点,郑王他们设这个局,一是针对萧琰,破坏圣人与萧氏的合作,二是针对吴王,他对大道的执着,决定了他终将成为弃子——而作为弃子放弃时,还要为他们发光发热,真是利用人到极致了。若是没有情分倒还罢了,但一个为师、一个为兄,这般作为让李毓祯齿冷。
换了她,对背离阵营者当然不会放过,但不会使用这种手段,杀人,要如太阿,锋利、明朗。
除了吴王之死外,让她怅然恼怒的,是萧琰因这件事逼回河西。
两桩不痛快的事合在一起,她周身的气机森凉冷锐,竟让晋王和临川郡王都觉得森然逼双眸,生出不愿直面其锋的感觉。
晋王唰地溜到一边,心道阿祯好可怕。
垂目候在屋外等回传的控鹤卫打了个寒凛,只觉身后有剑意直刺入肤,令他骇然。
临川郡王沉默了一会,他对吴王的死没有李毓祯洞悉得那么透彻,因为他和吴王很少有交集,对其性情没有李毓祯这般了解,自然推断不出阴谋下的绝情冷酷。他关注的重点是那声梵唱,“难道是……那位……亲自出手?”他看向李毓祯,目光有些深浅不定。
“不,是出声。”李毓祯说道。
临川郡王沉默了一会,“都是一个意义。”
李毓祯说道:“出声只是警告,出手就是动手了。”
她轻挑的眉毛下,目光意味深长,“三清宫、剑阁、梵音寺,他们恪守规则,不会轻易出手。即使在那件事上,他们和我们处于同一阵营,也不会为了对付共同的敌人而破坏规则。因为任何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难道我们皇族不会这么想?大业铸成后不会生出猜忌?进而细思给他们三大宗门下绊子再谋划打下去?”
临川郡王沉默,这的确是皇族会干的事。
三清宫、剑阁、梵音寺这三大宗门能在世间屹立,就是吸取了曾经有过的前辈妄图干预世俗政权最终毁灭的教训,坚决的选择了“只传道不涉世权”的道路,才能与帝国政权相安无事,两厢发展,他们当然不会破坏这个和平共处的局面。
但圣梵因的“出声”,表明了梵音寺的态度,同时也是代表了三清宫和剑阁的态度,要说整件事唯一让人愉快的,就是这声梵唱代表的意义了。
临川郡王对此感到欣慰。
毕竟三大宗门一直坐视争斗,虽然说恪守规则,但也让人渐生不安:谁知道是真的恪守规则,还是打着坐山观虎斗、削弱世俗势力的心思呢?——须知任何势力不论主观意愿如何,客观上都是互相制约的,谁敢确保这三大宗门就真的是身在红尘中、心在世俗外了呢?所谓时也,势也,当时、势变了,人心也往往会变。
临川郡王心想,这应该是圣人心存顾忌,不敢放开手脚与反对派内斗的原因之一。
毕竟,若是皇族和世家的势力同时削弱了,宗门的势力就凸显出来了。
但圣梵因的“出声”,至少表明了三大宗门并不期望世俗势力斗到两败俱伤才出手——如果有人破坏规则,三大宗门不会坐视。
这是宣告。
这让临川郡王打消了猜忌,但心情也矛盾了:一时期待郑王他们破坏规则,圣人便能联合三大宗门,一举铲平反对派;一时又期望郑王他们经此警告缩回手去,由下面的斗争决胜负——毕竟先天大战破坏大,由此带来的势力动荡也难以想象;何况还有大唐之外的势力伏伺;而大唐每位先天都是帝国的财富,若能通过“对弈胜负”,这种相对和平的争斗决定道路,那就是最好的局面。
临川郡王这种矛盾让他心情沉浮不定。
李毓祯没有这种矛盾,因为她从来不期待敌人如何,而是自己要如何。
北方的局她很忧心,萧琰从长安回河西的路必定是刀光剑影,明杀暗袭无数,她甚至有种冲动,万里奔回长安,和她一起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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