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衣叶叶绣重重 8 (第2/2页)
四奶奶冷笑着看她:“就有你这样的傻人,一山不容二虎,把高门大户人家的小姐们一个个娶进来做小,离家反宅乱不远了!”
月儿却也不至于发笨,自己算得什么‘虎’,能与三公主比肩?四奶奶口上仿佛是为了家庭大局,心中实是骇怕三公主撼动她的正室之位罢了。四奶奶捍卫主权没什么,可月儿最怕把主意打在她身上,推她上去打前阵,这就不妙。
于是她试探说:“四爷若是娶,谁也拦不得呀。”
“你去找他!”四奶奶倒是干脆。
月儿一怔,拿茶盏的手几乎震了一下,听见四奶奶说:“你去给他把话撂下:他前脚娶吴云泥,你后脚就走人!”
月儿蓦然不再吃惊了,几乎有些可笑,想四奶奶必是急疯了,忽然天真起来。
她说:“哪个男人有了新欢还在乎旧人留与在!”
四奶奶却仿佛对什么事情已经洞若观火了似的,笃定地说:“也别说这些个无用的,我只告诉你,你去拦他,必能拦得。”
月儿心想:越发可笑,哪个一心逃跑的姨太太会去干涉夫主结新欢?
可是四奶奶到底是长着透视眼,将她看透了。
只见四奶奶含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冷笑,看着指尖上缭绕的烟线,心中想:他便是有了新人,莫非就会舍了你么?
想到这,她不由就有些失神,望着烟线兀自喃喃,喻意很深地道:“他舍不起!”
月儿只听到她口上这四个字,却不晓得她心里那句话,所以听不懂,有些莫名。而四奶奶也忽然回神,仿佛意识到自己刚才失神导致了失言,有些茫然,夹着烟定定看了她一时,然后含糊地说:“你试着去劝劝四爷吧,成不成另一说,好歹经心些个……”
月儿心想:我也不怕他娶,我也不要去试。
不过到底看出四奶奶这句话是收尾的一句话,急于脱身,口上便也胡应承,说:“好的。”
说着,放下茶盏,做辞去了。
四奶奶望着她的背影,陷入了茫然,心想:就有这样的姨太太,一点忙帮不上,像个外人似的闲事不管、洋洋故我。
事实上四奶奶明白,四爷是不可能不仁不义地停妻再娶的,顶多也就是给三公主一个偏房的名分!但是三公主能像林映月一样安静么?自然不可能,三公主一旦进门,必将一步步地来颠覆她这个正室少奶奶的地位。当然这或许也不是四奶奶最担心的,只是三公主要想动她,就必要不择手段地来窥视她,而她最忌讳的就是那种身边有眼的感觉,要不得,绝对要不得!
所以她决不能让这个野心勃勃的女子进门。
可是,阻止三公主进门,却只能靠她一己之力,帮手是找不到的,姨太太不消说了,只胡应承不作为,而家中太太老太太恐怕更是乐见其成,毕竟三公主是高官之女,娶了也体面。
她这样想着倒真真愁上来,怎么也不曾料到,后来太太老太太闻得一点影信后,竟是极口不满,到底姜是老的辣,老太太说尽娶小姐做偏房算不得体面,只能
将门户搅成一锅粥!做人图个安宁,攀高的事却也不稀罕去做!
当然这是后话,且说当下,四奶奶吸着烟卷,凝神思索半天,又一次摇电话给罗副官,问四爷巡营结束了否,可在警备部不曾?
罗副官并不晓得四奶奶已经洞晓一切,依旧说还不曾回来。
四奶奶也不怒,说:“有劳副官转告四爷一声,叫他晚间回家一趟。”
罗副官在电话另一头颇不过意,连说好的好的。挂机后摇头叹息,说:“难办难办!”
在他办公室坐着的侍卫官吴闵江笑了,方才的电话他听到了,也晓得罗副官为何作难,笑问:“四奶奶莫不是觉出什么苗头来吧!”
罗副官一面叹气一面拔出烟道:“若是吴大小姐继续这样大张旗鼓地闹腾,四奶奶迟早得知道!”
罗副官一面叹气一面点着烟,说:“这可是带累人!”
吴闵江晓得罗副官是抱怨这桩艳遇带累了他,弄得他这个传话筒夹在中间不好做人,不替四爷遮着,四爷不悦,替四爷遮着,又惹恼了四奶奶,横是难做!
吴闽江的手上正在卷纸烟,一面把烟丝摁进纸卷里,一面只是笑,说:“你是四爷跟前的红人,红人就得有所担当嘛!不然怎的你老兄发达晋升了,我们就干瞪眼没份儿呢……”
不过这到底是玩笑话,转而正色道:“你也别犯愁,这种事总归是私事,不是咱们做属下的能进言的,能遮的你遮,不能遮的你也别硬遮,犯不着得罪四奶奶。这次四爷去北平是我跟杜秘书全程陪着,叫我看,这个三公主是中了魔道,到最后事情会弄成什么样,谁也难说,也许以后咱得管三公主叫四奶奶也不一定……”
罗副官把指头弹一弹烟卷上的灰,说:“我唤你来,就是要问问这个事情,三公主是几时追到北平的?是个什么经过?”
“敢情你还不知道呢?”
罗副官说快别提了。他道:“四爷昨天回来时,我是两眼摸黑,眼睁睁见四爷跟三公主双双抵沪,实在不知是个什么缘故,如今四奶奶打来两次电话,我通是没得应付!”
吴闽江卷着手上的烟,头也不抬地笑道:“咳咳,这件事情没有瞒住别人,倒把你这心腹大红人瞒住了。”
吴闽江嗽了两声,说:“其实啊,若说三公主是追到北平的,这还欠妥,说实话,这个‘追’字暂时还用不上!”
罗副官倒是一愣,转而冷笑,“你少来,我这是问你正经的,你少跟我绕,不是去追,她端端跑去北平做什么!”
吴闽江说:“做什么那是人家心里的意图,咱们看不见,当然,就算咱们就猜到了,咱们大家伙心知肚明她就是去追四爷的,但人家口上不是这么讲的呀!”
他这么说着,就给罗副官讲起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四爷达到北平的第四日,三公主就空降了。本来四爷这次行程不是机密行动,行踪容易确定,所以三公主径直就到了六国饭店。
“不过请注意:是‘到了’六国饭店,不是‘找到’六国饭店,你要说人家是冲着四爷去的,那可也不对,人家三公主是下榻那里,你拦得住人家跟你住同一家饭店么?不能吧,所以说,三公主说:‘巧了,四爷你也在这里。’这句话不是我胡诌,是我和四爷在楼下大厅碰上三公主时,我面对面亲耳听到的。”
听到这里,罗副官嗤鼻,“横是啰嗦,你总归是说三公主暂时还没有明确表态,是这个意思不是?”
吴闽江说:“是啊,所以别人说人家是追,也就是揣测嘛!”
罗副官笑了,明白吴闽江的意思了,他的意思是说三公主滑头着呢,要慢慢地来渗透四爷,而不是冒冒失失来碰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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